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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盈酒意上湧。燒紅了一張臉,長笑道,“六十又五麼?”
“我還以為,會更差呢。”
長夜如許,星光微純,月光如水。劉盈仰首瞧著星空,身下是微微潮溼的草地,“孤………我總是顧慮良多。其實,這場戰,我本來就是想打地。可是呂祿以商山四皓之言阻於母后。母后為我求父皇免我出征。我很想告訴母后,我並不怕那些有地沒的,我想親自來打這場戰。可是看著母后擔憂的眼睛,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到你硬闖呂府,扔下驚天之言。”
“所以,許襄,不是你勸動了我,而是。我本來就想打這場戰。”
“不對,你還是勸動了我,我親自去呂府,去聽你之言。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吧,我想從你身上找一個藉口,勸動我自己,堅持我心中的堅持。”
“男兒意氣,本自橫行。我未使不想橫行,可是太尉以勢勸我,岳父以情理服我。我只能聽他們地意思。放棄親上戰場。明明知道這樣子是最好的,各方面都很好。可是有時候,只好對自己失望。”
許襄靜靜地聽著身邊這個大漢帝國最尊貴的少年喁喁的說著心頭話,酒液冰涼,從喉頭滑下去,直慰心頭。他用力的將空空的酒尊砸到山崗之下。啪的一聲沉悶碎裂。是今夜地月色太溫柔吧。才能一吐心聲。
“不,太子已經做地很好了。是襄不好。才會故意貶損太子。”
“殿下覺得,為上位者,最要緊學的該是什麼?”
劉盈訝然,“先生請言。”
許襄學著他將手枕在腦下,看著安靜地夜空,青草混著酒的氣息,讓人醺醺然的沉靜,“我不覺得顧慮多是壞事。至少它能讓你每一步都走的穩。而對一個國家而言,穩總比衝動要好的多。殿下,你是一個好人。”
“我看了許久才能夠真正相信,你的仁善是真的,你地為難是真的,你的顧慮,也是真的。”他一笑,“我猜殿下覺得自己魯鈍,可是有什麼關係。當一個上位者,本來也沒有要求多麼聰敏這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明白。”
他霍然坐起身,瞧著劉盈,一字字嚴肅道,“為上位者,最要緊學地不是一方一面之術,而是駕馭臣下。天子有無數臣僚,有敏有魯,有好有奸,這些本身都沒有錯,天子要做的,就是將他們盡力安排,發揮出最大的效力。”
“你不需要去和淮陰侯比打仗,去和蕭相國比條理內政,去和留侯比明晰時勢。因為你既不是淮陰侯,也不是蕭相國或者是留侯。你只需要發現他們,尊重他們,聽取他們紛擾的意見並從中判斷哪一條最利於你,驅使他們為你將這個天下拱衛的如鐵桶堅固,治理的井井有條。一旦有一天,你發現他們有可能危及你的天下,便毫不留情的斬除。”
“殿下驚駭了?”他面容淡淡不變色道,“但是,上位者就是這個樣子。表面上冠冕堂皇,內裡一片骯髒。你不能認清它,你又怎麼駕馭它按你心裡地藍圖行走?殿下若不信,咱們便拿你的父親做例,陛下是比項王能徵了,還是善戰了?當年項王勢大,麾下猛將如雲,為什麼最終失了江山?”
“不要說是天意。”他開口截道,“我雖出生於相術世家,卻從不信天意這種東西。我只相信,一切事情最終都是有因緣的。而我致力於將其中因緣一一翻找出來。我知道殿下不愛聽我的話,可若不是為殿下好,我也不會說這番話。話說完啦,夜也深了,我也該回帳睡了。”
他轉身,大踏步的走下山崗,放聲歌唱,“陟彼高崗,望我故鄉。男兒意氣,本自橫行。”
一剎那夜風吹拂起他披散著的長髮,張狂舞爪。“所以,不必管戰場中你是怎麼度過地,只要你得了你要地結果,你就是贏家。”他不曾回頭,最後喊了一聲。
劉盈獨立山崗之上,看著他遠去成一個小點的背影,忽然覺得透心地涼,這才發現,冷汗已經浸透涔涔肌膚。
淮南之戰的戰信陸續到達長安的時候,張嫣在東宮裡陪著陳瑚閒話。
“聽說你前陣子鬧頭痛啊,那仗勢可是嚇壞了人了。”陳瑚插一把新開的菊花在案上青玉瓶中,執剪挑去多餘的花枝,菊花香清遠,她取笑道,“小孩子家每天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呢?居然鬧到自己頭疼。”
“所以啊,”張嫣懨懨的靠在榻邊憑几之上,“我阿母最近就將我當只豬在養,每日裡不是吃了睡,睡了吃。這才跑到你這裡來解悶。”從漆盤中抓了個橘子,剝一瓣放入口中,“怎麼?舅母在想舅舅了?”
“呀。”陳瑚驀地回神,剪子劃破指尖,一滴血滴下來,紅灩灩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