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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嫣驚魂甫定,茫茫然回過神來,已經被劉盈拉到身邊,用焦急的目光仔細的檢查身上是否有什麼傷處。
她卻渾然未覺,只低下頭,盯著自己衣襟上的一叢暗紅色的血跡,剛才,從閔若心口噴濺出來的鮮血,有一半濺在自己的衣襟之上。她尚能感覺到這些血上的溫熱熱度,漫
起一種奇異的血腥味,猶如人還在世之時,特有的生命鮮活氣息。一時覺得心魂俱疲,倒了下去。
一九三折花上
張嫣悠悠醒轉,覺得天光有些刺目,伸手在眼前庶掩一會兒,才好了一些兒,打量四周,這是一間不大而收拾的乾淨的臥房,屋子正中置著一架紫楠六合高帝斬白蛇圖案漆
屏,茅草香輕輕吞吐,十多卷良紙訂製的書冊堆放在玄漆杉木書案之上,散放的筆上霜毫墨漬尚未乾透,一旁牆壁上,掛著一柄造型古樸的青銅劍。
她掀被下榻,走到支摘窗前,於是看到窗外的院牆。
雨後的天空,呈現出一種寥廊的青色,小院中手植著一棵梨樹,不是梨花開的季節,枝葉很是蒼鬱。
風從窗子中吹進來,泛起清涼的味道。
銅鏡之中,她的右臉頰上,之前被閔若打過的地方,已敷了一層薄薄的膏藥,紅腫消退下去,只留下一層淡淡的綠色,身上衣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換過了,中衣是用漿洗
過的黃潤布新做的,手足之處針腳服貼精細,好像是專為自己做的一般。
拉開內室的門,不出意料的在堂中看到那個男子抬起頭的目光,低下頭去,喊了一聲,“舅舅。”
發花須白老大夫收回右腕三寸脈象之上的手,起身笑道,“尊夫人的身體好的很,並沒有病。”
劉盈凝重問道,“她此前受過一次驚嚇,又足足睡了一整日才醒,不會有什麼問題麼?”
“如此,”老大夫伸手捋捋自己的鬍鬚,笑的疏朗,“呂郎君這般擔心,倒也難怪,只是尊夫人年輕身子底好,脈象沒有心脈受損的跡象,若是昏睡,只怕更多是因為劫後
餘生心情放鬆下來的緣故。若是呂郎君實在不放心,我開上一張安神的方子,讓尊夫人跟著吃上個兩三劑,也就無妨了。”
“多謝方大夫。”劉盈接過方子,看了一眼,轉身吩咐管升,“替我送大夫回去。”
案上青銅香爐首尾相接,青煙讅讅,吞吐香氣。空無一人的堂上,一片靜默,張嫣心中忐忑,良久,方出聲道,“舅舅,這次是我莽撞了,多謝舅舅你及時援手搭救之恩。
”
劉盈不語,隔著一方長案,看著跽坐在對首坐榻上的妻子,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面上的巴掌紅痕已經消退的差不多了,只餘一點痕跡。
他就這麼目不錯轉的望著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讓手在長袖掩映下握緊了拳。
這是他最愛的女孩,之前險些死去,卻是在為了逃離他身邊的時候中遭遇。他心中憐惜,輕輕啟聲,“阿嫣,今次的事情,那個姓閔的狂徒暫且不提,那些突然冒出來纏住
許歡手腳的旁人,我們也先放下,”他的臉色驀的沉下來,“只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當時,你為什麼會忽然從衣肆裡不見了?”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怒火也就越發揚到了極處,“為什麼,韓冬歌恰恰在這之前三日離開沙南?為什麼,你離開市集碰到閔若的時候,孟觀不在你的身邊?”
堂上沉默,彷彿一根針落在地上,都振聾發聵。
張嫣無言以答,只是低下頭去,扣在茶盞上的纖細的手指好像粉色的桃花,微微顫抖。
“張嫣,”劉盈驀地揚聲,彷彿一個驚雷炸出來,眸中怒火滔天,“怎麼,你有膽子做,沒膽子說麼?”
張嫣被她一激,按捺不住,驀然抬頭,“好,你要我說,我說就是。”
她的眼眸水亮,好像最天然嫵媚的杏核兒,唇色緋染,風流天成,卻吐著最傷人的話語,“是我自己想走的。我不想與你一直在這個地方耗著,既然你不肯放棄,那麼好
,大不了我先走就是。是我設計周旋,瞞了青葵和趙媼他們,並且甩開了許歡,想要偷偷離開北地,就是這樣,你滿意了麼?”
“砰”的一聲,案上的書簡筆墨忽的一聲散開,獸首蓮花青銅香爐從案角滾下來,在地上滾了幾滾,劉盈怒氣在胸中轉了幾轉,想要發洩卻只覺得在胸口處堵著,一陣腥甜
沉鬱,從喉嚨中吐出兩個字,“張嫣——”
廊下,管升送大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