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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那邊的村子裡拿的,就是沼澤地過去,有一個教堂的村子。”
“你是說你偷了什麼人家的東西吃。”巡官說道。
“我還要告訴你是從哪一家偷的,是從一個鐵匠家中偷來的。”
“啊!”巡官驚了一下,對喬瞪著眼。
“啊,皮普!”喬也驚了一下,對我瞪著眼。
“我拿的都是一些剩下來的東西,殘剩食物,另外拿了一些酒,還有一塊餡餅。”
“鐵匠師傅,你家有沒有不見過一些東西,像餡餅一類的?”巡官對喬說道,語音表現出友好親密的態度。
“就在你們來我家的時候,我老婆的確發現少了一塊豬肉餡餅。皮普,你知道這事嗎?”
“那麼,”我認識的那個犯人說道,把帶點憂鬱的眼光轉向喬,一眼也沒有對我望,“那麼您就是鐵匠師傅了?偷吃了您的豬肉餡餅,我感到十分抱歉。”
“上天作證,你可以隨意吃——只要是我的,不必客氣。”喬回答說,及時地想到了他的夫人,“我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但是我們不能看著你餓死,你這可憐不幸的同胞。皮普,是不是這樣?”
我早就發現在這個人的喉管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咯嗒咯嗒地發響,現在又響了一聲,他便轉過身去了。一艘小渡船去而復返,衛隊已經準備就緒。我們一直跟著他上了用大石頭和粗木樁建造的渡口,目送他上了渡船,由幾個和他一樣的犯人划著而去。他們看到他上船沒有表示出一絲驚訝,沒有人對他感興趣地瞥一眼,沒有人感到高興,沒有人感到抱歉,也沒有人開口,只聽到一句怒吼從船上發出,彷彿是在對狗吆喝:“你們快劃!”這是一聲開槳啟程的訊號。在火把的光照下,我們看到漆黑一團的監獄船正停在離滿布泥濘的岸邊不遠之處,好像是一艘邪惡的挪亞方舟。這艘監獄船被粗大生鏽的鐵鏈鎖著。攔著,停泊在那裡。在我幼小的心靈中,這船就好像是戴著鐐銬的犯人。我們看到渡船向監獄船靠攏,看到他被押上大船,然後便消失了。接著,那些燒剩下的火把頭兒全部被投進水裡,發出噝噝的聲響,熄滅了,彷彿一切都隨他而去了。
第六章
我由於偷竊而形成的心態及精神負擔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消除了。當然,我原來也並未想到一定要坦白承認,不管怎樣我總以為,歸根結底我的出發點還是有點兒善意的。
原來擔心偷竊被發現的心態既已消除,我也不再去考慮良心上有什麼對不起姐姐。然而,我喜歡喬。究竟為什麼喜歡他,我說不出理由,也許當時人太小了,總之,我覺得他是個值得我愛的可愛的人。一想到他,我的內心便深感不安而侷促。我心裡一直有一個念頭,特別是在喬第一次尋找他那把銼子時,我就想把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訴他。但是,我沒有對他和盤托出,因為我擔心如果以實情相告,他就會把我想得很壞,而我卻不至於如此。我所擔心的是失去喬對我的信賴,從而使自己每晚孤獨地坐在火爐邊,乾著急地瞅著我這位永遠失去的同伴和朋友。所以,我決定閉口不言。我病態地以為,一旦喬知道了內情,以後只要他坐在爐火邊用手撫摸著美麗的連鬢鬍子,就會思索到這件事;以為一旦他知道了內情,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發現昨天的菜餚和布丁放在今天的餐桌上,他就會在心中思考一陣,我是不是進過食品間;以為一旦他知道了內情,在我們以後的日子裡,家庭生活必然蒙上一層陰影,他一飲啤酒就會考慮是濃是淡,是不是加進了柏油水,自然也就會把我的臉鬧得個通紅。總而言之,我因為膽子太小,而不敢做本來是對的事情,就像當初因為我膽子太小,而不敢不做本來是不對的事情。當時,我和整個外部的大千世界沒有打過交道。社會中有各式各樣按照自己行為處世的人,然而我也沒有把誰當作認可的榜樣。我完全是一個自學而成的天才,我的處世之道與行為準則都是我自己的創造發明。
我們離開監獄船還沒有走多少路,我便感到十分睏倦,於是喬又把我背在身上,一直把我背到家。一路上,喬確實是夠累的了,這從沃甫賽先生的舉動中可以看出來。沃甫賽先生因為過分疲勞而用發火來出氣,其火氣大得如果教堂已經實行開放政策由他掌握,他一定會把所有參加這次活動的人開除出教籍,而且先拿喬和我開刀。然而,他只不過是一個世俗之人,能量有限,所以只能坐在潮溼的沼澤地上,氣也無用。等到了我們家時,他才把自己的外衣從身上脫下來,放在廚房的火爐上烤乾。如果參加看熱鬧也能定死罪的話,那麼從他溼了褲子這件事上推論而得到的間接證據準能把他送上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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