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看著我,”郝維仙小姐說道,“你不怕一個從你出生後就沒有見過陽光的女人嗎?”
我感到遺憾的是我竟然毫不膽怯地撒了個大謊,這個謊包含在“不怕”的回答中。
“你知道我的手摸著的是什麼地方?”她把一隻手疊在另一隻手上,放在左邊胸口,對我說道。
“夫人,我知道。”這情景使我想起了那個要挖我心肝的年輕人。
“那麼說我的手摸著哪裡?”
“你的心。”
“碎了!”
她露出迫切的神色說出這幾個字,而且特別加重了語氣,還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笑聲中隱藏著她的驕傲。她的手在胸口放了一會兒以後,才慢慢地挪開,彷彿兩隻手十分沉重。
“我煩悶極了,”郝維仙小姐說道,“要消遣解悶。我已經和男男女女們玩夠了,所以想找個孩子來玩。玩吧。”
我想,哪怕是最喜歡爭辯的讀者也會承認,她要一個可憐的孩子在如此情況下玩耍,恐怕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困難的事了。
“有時候我會出現病態的幻想,”她繼續說道,“我病態地幻想著我渴望看別人玩。得了,得了!”說著,她用右手的手指做了個不耐煩的動作,“現在玩吧,玩吧,玩吧。”
霎那間,我姐姐對我講過的那些恐嚇的話出現在我腦海中,我想我得不顧死活地玩一下,裝成彭波契克先生的馬車在房子中繞一圈。但是我又一想,我一定表演不到家,所以便放棄了這個念頭,站在那兒呆呆地望著郝維仙小姐,而她也望著我。兩人對峙了一會兒,她一定認為我太任性,於是說道:
“你怎麼這樣緊繃著臉不高興,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夫人,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感到對不起你,因為我現在玩不了,所以很對不起你。你不要責怪我,否則我姐姐會找我的麻煩。如果我能玩,我一定玩給你看。可這裡的一切是那麼新鮮,那麼奇特,那麼美好,同時又那麼令人感到憂鬱——”說到這裡我停住了,擔心說多了反而鑄成大錯,也許我已經說了太多。於是,我們又四目相對。
她一時沒有答我的腔,把眼光從我身上移開,先注視著自己穿的衣服,然後看著梳妝檯,最後又對著梳妝鏡看著自己。
然後,她獨自嘟噥著:“這對他是如此新鮮,而對我又是多麼陳!日;這對他是如此奇特,而對我又是多麼單調;不過這對他、對我都同樣令人感到憂鬱!把埃斯苔娜叫來。”
這時她仍然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形容,所以我想她一定是自言自語,便沒有答腔。
“去把埃斯苔娜叫來,”她重複了一遍,目光掃視了一下我。“這種事你能做的。去叫埃斯苔娜,就在門口叫。”
在這樣一幢毫不熟悉的大宅子裡,站在一條漆黑而又神秘的過道里,我拉開嗓子大叫埃斯苔娜,大叫這位既看不見蹤影,又聽不見迴音,待人傲慢的年輕小姐,而且是直呼其名。我內心感到這是一種天大的無禮行為,和叫我玩一樣幾乎是難以忍受的。不過,我最終聽到了她的應聲,然後看到她的蠟燭光像一顆星星一樣沿著黑暗的過道飄然而來。
郝維仙小姐向她抬抬手,意思是要她走近些,然後隨手從梳妝檯上拿起一顆寶石,把它放在她美麗動人煥發著青春的胸脯上,接著又放在她美麗的棕色秀髮上。她比試來比試去,說道:“總有一天這顆寶石是你的,親愛的。你佩戴著這寶石會更楚楚動人的。現在,我要看你和這個孩子玩牌。”
“要我和這個小孩兒玩!為什麼,這是一個鄉下幹苦力的孩子!”
我想我無意中聽到了郝維仙小姐的回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要知道,你可以把他的心揉碎。”
“孩子,你會玩什麼牌?”埃斯苔娜用非常蔑視的態度問我。
“小姐,除掉玩奪牌戲外,其他我都不會。”
“那就把他的牌都奪過來。”郝維仙小姐對埃斯苔娜說道。於是,我們都坐下來玩牌。
這時我才看明白,這個房間中的每一樣東西都和那隻表與鍾一樣,在很久以前就停止了。我注意到郝維仙小姐把那顆寶石又放到她剛才拿起的地方,一點都沒有變更。埃斯苔娜發牌的時候,我又對梳妝檯瞥了一眼。我看到放在上面的那隻鞋,從前是白色的,現在已經發黃了,而且從來沒有被穿過。我又看看她那隻沒有穿鞋的腳,看見腳上穿的那隻絲襪,以前是白的,現在也已發黃,而且已經穿爛了。要是房中的物品不是處在這樣一種停頓狀態,要是房中那些早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