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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陰煞之氣,使得冤鬼不敢索命。我們壓不住的不是那些東西,而是我們自己心裡的恐懼。每砍下一顆頭,都會在日後的生活中,或有或無的憶著那些在我們手上,被流失的所有曾活生生的性命。”
師傅說到這裡又是一嘆氣,隨即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師徒中,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的二師兄,他原本不該做這個行當的,我卻欣賞他一手的好刀法,強要了他來。殺豬、殺雞、殺牛、殺羊和殺人是兩碼事,切豬肉、切雞肉、切牛肉、切羊肉和切人肉更是兩碼事。我們可以毫無感覺無所謂地扒掉一張羊皮,卻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扒掉一張人皮,究其原因,就死因為那是我們的同類。他受到的,我們身同感受,所以沒辦法永遠忘記。就算是裝作無所謂,也可能會是某個時候忽然湧上心頭。我千不該萬不該地讓他學了剮刑,使得他現在受盡煎熬與摧殘,生不如死,這都是師傅造下的孽。”
八 別樣規矩 下
看著我們,師傅的聲音更加的悲哀,他說道:“但是不管多殘忍,這都是三百六十五行中的一個行當,我們不做,也會有別人做的。這門手藝能流傳到今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是千年前就有的,一輩輩傳下來的。為了求心底的一點安慰,師傅還有師傅的祖輩幾乎是天天燒香、唸佛,只求能遇到個明主,使得天下太平,牢獄中再無可殺之人。動刑的是我們,可是那訂刑的卻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只要這天下還有惡徒,這門行當就會繼續存在下去。你們年紀小,師傅跟你們講,做我們這一行的也要講個仁義,講個厚道,能讓那受刑赴死的人少受點罪就讓他少受些罪,要知道再惡毒的人,那也是十月懷胎產下的血肉。他們的罪行不論是斬還是剮,我們都要心懷仁厚,不能有半點奚落或殘忍。我們這鮑家院出去的弟子,只求能做到速斬速決,絕不拿死囚身上的肉去博什麼彩頭,討什麼喝彩就行!是多少刀我們就斬多少刀,絕不多砍一下,該怎麼斬就怎麼斬,決不為了討好那些圍觀的人,無辜增加人犯的痛苦,能做到這些,就足夠了。”
聽到這裡,我一陣茫然,不明白師傅這麼講是什麼意思,處決人犯也能博什麼彩頭嗎?直到日後,聽的多了,也就知道了曾有行刑手,為了讓自己名聲大振,在斬殺死囚時,額外給死囚一些侮辱及痛苦,引來圍觀者的大笑、喝彩和巴掌,那時,我才明白了師傅話中的深意。
聽完師傅嚴厲的教誨後,我跟永泰給師傅叩了頭,退出了師傅的房間。那一天我們的話很少,心裡都在琢磨著些什麼。永泰琢磨著師傅說的關於二師兄的那些事情,而我則在琢磨著師傅講的所謂仁義。
傍晚,三師兄來看我們,跟我們說了會話就走了。望著又恢復安靜的屋子,我低聲問向永泰:“永泰哥,三師兄失職那次,那個犯人怎麼樣了?”
“不知道,也沒人知道。”永泰搖了搖頭,“因為一刀沒有砍死的犯人,按例都不再追究的,也不知道那人現在是死還是活。”
“那一次斬的是幾個人犯?”
“不多,似乎五六個。那女犯是最後一個。”
“她犯了什麼罪?”
“*,不守婦道。聽人說,她丈夫死得不明不白,本就疑心是她給害了性命的,她卻還不老實,在自己丈夫死了以後,還勾搭丈夫的兄長,這才惹惱了家中的長輩,將她告上了官府,要求重判以示懲戒。”
“那是三師兄第一次斬人嗎?”
永泰聽我這麼一問,抬起手臂用手拍了下我的後腦勺,說道:“忘性到快!我都跟你講了,三師兄人稱快刀手的,那要是他第一次斬人,這名號是哪裡來的?那次,不是他第一次斬人犯,卻是他最後一次斬人犯。”
“那也就是說,三師兄以前從沒有失手?”
“那是自然的。”
“永泰哥,你說會不會三師兄也是斬人太多,心裡自責,所以才會失手的?”
永泰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想起前些日子,師傅跟二師兄吵嘴的事,我想恐怕是的吧。那次的爭吵,一定是師傅為了開導二師兄才引起的,我總覺得,要說心裡恐懼的話,那還是二師兄的心裡恐懼來得多些,他畢竟是一刀刀地將人肉割取,與三師兄的一刀取命不同。”
“可是二師兄只處置過兩個人,三師兄處置的人卻多了!要按人數比的話,三師兄心裡的負擔一定比二師兄沉重。要說二師兄是不願行刑,才會躲在屋裡不愛出門的話,那麼三師兄那次失手一定是心存仁厚,不願殺個弱女子。”
永泰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我也不再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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