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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傑克吧,”蘇珊娜說。“他真的在流血。”
“我沒事兒,”傑克試圖藏起自己的手。羅蘭連忙伸手溫柔地抓住傑克的手,他的手背、手心、手指上至少有一打針洞形狀的傷痕,其中大多還很深。傑克沒彎曲手掌,還不能判斷是否傷到骨頭或韌帶,但此時此地絕對不適合做這樣的測試。
羅蘭看看奧伊。這頭貉獺看回來,會說話的大眼睛裡充滿悲傷與恐懼。他並沒有試圖舔去嘴邊傑克的血跡,雖然這不過是最自然的舉動。
“別碰他,”傑克把奧伊抱得更緊。“這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我把他忘了。大風把他颳了下去。”
“我不會傷害他的,”羅蘭說。他很肯定這頭貉獺沒有狂犬病,但他依舊不願意奧伊嘗更多傑克的血。至於奧伊可能會帶有的疾病……好吧,卡會決定一切,正如最終它決定一切一樣。羅蘭取下自己的領巾,擦了擦奧伊的嘴唇和鼻頭。“那兒,”他說。“好孩子。好孩子。”
“奧伊。”貉獺虛弱地回應一聲。蘇珊娜伏在羅蘭背上旁觀,她發誓她從那聲音中聽出了感謝。
又一陣大風颳過來,天氣說變就變。“埃蒂,我們得趕快下橋。你能走嗎?”
“沒問題,老爺;我還能拖著步子慢慢移。”腹股溝仍然很疼,但比起一分鐘前已經好了一些。
“好,那我們快走,儘快。”
羅蘭轉身剛邁開步就停了下來。一個男人站在裂洞的另一頭,正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這個人肯定是趁著他們注意力都放在傑克與奧伊身上時接近的。他看樣子可能是三十、四十,或者六十。背上揹著一張弓箭,頭上扎著亮黃色的頭巾,末尾拖出來,像橫幅一樣在風中搖曳。金色大耳環從他的耳朵上掛下來,一隻眼睛上還蒙著塊絲質白眼罩。紫色傷口爬滿全臉,其中一些正潰爛流膿。他一隻手高高舉過頭頂,手裡拿著件東西,不過羅蘭辨認不出是什麼,只能從形狀猜測肯定不是石塊。
人影背後,城市襯著漸暗的天色顯得詭異、清晰。埃蒂的視線越過河對面雜亂無章的磚樓——早就被搶劫的人偷光挖空的倉庫,對此他毫不懷疑——落在陰森的空地與石城迷宮上,他第一次認識到那些關於希望與幫助的白日夢有多麼錯誤,多麼愚蠢。現在他看見了破裂的樓面與屋簷;現在他看見了簷口與空窗戶上亂蓬蓬的鳥巢;現在他讓自己真正去聞這座城市,不是他母親從扎吧飯店①『注:扎吧飯店(Zabar’s),美國紐約市西區最著名的飯店。』帶回來的飯菜那種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而是那種破床墊著了火,悶燒了一會兒再用汙水撲滅之後發出的惡臭。他突然明白了剌德,完全明白了。這個趁著他們沒注意偷偷接近的滿臉獰笑的海盜也許就是住在這座滿目瘡痍的死城裡的睿智長鬚精靈。
羅蘭拔出手槍。
“放下槍,夥計,”扎著黃頭巾的男人說。他的口音非常重,幾乎讓人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放下槍,我親愛的夥計。你們都有武器,唉,這不用說,但這回你們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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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的褲子上縫了幾塊綠絲絨補丁,站在索橋大裂洞邊的模樣就像一個剛剛掠奪歸來的海盜:虛弱、襤褸,而且依然危險。
“假如我不願意呢?”羅蘭反問。“假如我惟一想做的就是在你這個潰爛流膿的破腦袋裡放顆子彈呢?”
“那麼我只會在你前面一丁點兒下地獄,正好來得及為你開門,”扎黃頭巾的男人說完大笑起來。他揮揮高舉的手臂又說,“這對我來說都一樣,反正都是一個死。”
羅蘭心想這倒是真的。這個男人看上去大概最多隻有一年好活……而且越到最後肯定越難受。他臉上潰爛的膿瘡肯定與輻射沒有關係;除非那些傷口全是偽裝,不然羅蘭斷定他已經到了醫生口中的蟎住死病的晚期,一般人也把這種病稱做娼妓花。面對一個危險的人總不是件好事,可終究還能計算勝算到底多少。可當你面對的是一個死人時,一切就不一樣了。
“你們知不知道我手裡拿著的是什麼,親愛的朋友們?”海盜問。“你們看沒看見你們的老朋友蓋舍手裡正好拿著什麼?是枚手雷,以前人留下來的好東西,而且我已經揭開了蓋帽——因為自我介紹結束之前不摘下帽子可不禮貌,是不是啊!”
他開心地乾笑起來,然後臉色又倏地沉下去,所有的幽默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他那個潰爛的腦袋裡面一個開關被突然關上。
“我的手指可是緊緊扣在手雷拴上,親愛的。你一衝我開槍手雷就會立刻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