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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菱收回心神,上前走了幾步,來到琴臺邊上,問:“這是什麼地方,難道這裡四季如春?”那人說:“這裡是蝴蝶谷,也不是四季如春,只不過春天來得快,去得慢罷了。今日難得好天氣,於這月下,彈琴賦詩,別有風味。”李蘭菱問:“不知公子剛才作了什麼詩?”
那人一笑,回頭看著李蘭菱,緩緩說:“胡亂塗鴉之作,即興而來,隨風而去,不值一提。”李蘭菱低頭看著那古樸典雅的琴,問:“音功救人,和琴有關係嗎?”
那人說:“倘若剛才僥倖救了姑娘,那是在下的造化,曲子和琴的關係,正如人和曲子的關係一般,雖然各自一體,卻能相互影響。一架好的琴,能讓聲音發揮到極限,反之也一樣。”
李蘭菱點頭說:“這是什麼琴?看起來有些來歷。”那人說:“此琴說來的確有些來頭,已然頗通靈性,只需姑娘滴入三滴雪到琴柱之上,此琴便能聽姑娘之言,與姑娘琴人合一。”李蘭菱驚訝的說:“有這麼神奇嗎?”那人點頭說:“姑娘不信,可以試一下,看現在能不能撥動琴絃。”李蘭菱試著用手撥了一下,果然根本不能撥動,抬頭看著那人。
那人笑說:“姑娘手上有劍嗎?可以嘗試一下。”李蘭菱欣然點頭,抽出匕首在左手中指劃了一刀,滴入三滴鮮血於琴柱之上。
輕輕一彈,音聲悅耳,宛如天奏。
那人遞過一個譜子,說:“姑娘照著奏一曲。”李蘭菱端坐下來,看了那曲子,輕輕一彈,只覺周圍一股氣流直湧了開來,宛如風起雲湧般風雲突變,在空中攪出片片巨浪。她急忙停了下來。
那人笑說:“繼續彈。”
李蘭菱伸手再彈,只覺呼嘯龍吟,山谷裡似乎噴薄而出數道強喊的光芒。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柳紅豆於玉宮翩然彈琴的樣子,停了下來,看著那人,說:“這是斷魂琴!”
那人點頭說:“不錯,在下柳馮,家母正是斷魂琴的主人。”
李蘭菱霍然起身,說:“多謝柳公子方才仗義相助,大恩來日必報。”柳馮一笑,說:“這琴中注入了姑娘的鮮血,和姑娘有些緣分,不如姑娘拿去使用罷。”李蘭菱搖頭說:“不可,這是令堂的至寶,況且令堂還要赴戰,萬萬不可。”
柳馮說:“對方自然會針對家母擅長的斷魂琴下手,所以家母潛心練習,不會再用這架斷魂琴了。這斷魂琴能最大的激發音功的力量,一當彈出,石破天驚,但是對於一個花了十多年研究一個斷魂琴的人來說,這恰好是斷魂琴的缺點,所以這對家母而言,已然沒用了。我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彈琴,大煞風景。而蘭花仙子不是正想殺人除魔嗎?”
李蘭菱臉色一變,盯著柳馮說:“你為什麼認識我?說,你有什麼目的,你是不是和他們一樣,蓄意要謀害於我!”柳馮說:“姑娘只需仔細想想,倘若在下有這個意思,姑娘難道現在還能活著嗎?這本琴譜姑娘也請收著,以後降妖除魔,有大用處。”
李蘭菱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從絕望將死忽然一下子面對得到一件神兵利器的際遇,實在令人目不暇接。
她看著柳馮,帶著疑惑的問:“可是如此神兵利器,難道公子不用?”柳馮搖頭說:“某平生所願,香草紅葉,白雲藍天,逍遙自在,別無他求,此琴隨我,夜半也會垂淚,恨難相逢知音。送與姑娘,俠名遠播天下,賊寇聞風喪膽,有何不好?況且姑娘最近多有事端,憑此斷魂之琴,想來能夠化險為夷,度過劫難。”
李蘭菱點頭說:“如此在下卻之不恭,公子贈琴之德,蘭菱記在心頭,但憑此琴,為蒼生彈,絕不食言。”柳馮點點頭,飄飛到白玉桌子旁,倒了一杯酒,笑說:“花間一壺酒,今日把送君。相見是緣分,何必勞送迎?”李蘭菱也飛身而去,端起一杯酒,笑說:“好酒,看來公子閒情雅志,的確不在江湖,公子放心,蘭菱別的長處沒有,卻是正氣凜然之人,一定不會辜負這贈琴之意。”
柳馮一飲而盡,抬頭嘆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姑娘任重道遠,好自為之。”李蘭菱一飲而盡,柳馮已然飄飛遠去,宛如輕鴻一道,了無痕跡。
形容如玉來去渺,紅塵俗事知多少。心事百轉難違命,豈能扶搖到九霄?
李蘭菱心裡暗歎這人間之大,何人不有,他這般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端的瀟灑快活,能將寶物如此相贈,也實在難能可貴——只是他為何恰好在這個時刻贈我此琴,難道這一切便是機緣巧合?
世事無常堪複雜,來來去去空牽掛。縱然神機有妙算,千絲萬縷你我他。
李蘭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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