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2/4 頁)

著亙古不變的琴絃應和純淨萬物奏響的天籟之音中，亦徐徐掠過曾吞噬了長河落日的遠山之巔，掠過沅水水面，漾起層層綿柔起伏的波光，映下自身嬌媚的容顏，也映下河堤上忘我相擁的一對璧人。

皎皎月光下，她眼角的溼潤亦泛了淺淡的光澤。他唇間的灼熱，她在他臂彎裡輕輕顫慄，都在月光下一一呈現。

慕容熙終於放開了她了的唇，將吻一路向上緩慢遊移，直到輕柔的觸到了光潔如玉的前額，才停了下來。

河堤上的夜風寒意漸濃，但河堤上相擁的兩人，面上卻都是灼熱的潮紅，二人的呼吸絲絲縷縷糾纏在一起，同一節奏的兩種高低錯落的喘息聲由寂靜的河堤傳入江水孱孱的水面。

金非面上泛起欲醉的酡紅，眼波流動，嬌媚如春。

“丫頭……有你，我才有家……”

慕容熙的聲音依舊凝定低沉又醇和溫柔，他伸出手來替她輕柔的整理被夜風吹亂了的髮絲。

金非怔了怔，沉默了半晌，忽然笑顏如花，“原來，緣分雖然是由緣和分組成的，其實。它們是各自獨立的，誰說有緣就一定有分……熙哥哥……愛過你，我不後悔，永遠不後悔！”

她面頰上的醉人的酡紅漸漸散去，眼裡的春意也隨之散去，眼神由迷亂恢復清明。

“可是，我卻不想進宮，也不能進宮……”

慕容熙緩緩放開手，滿心滿腹的無奈蒼涼，停在在夜空中的手僵了僵。離開了柔順的髮絲。只沾染了夜風的寒涼和月光的慘白。

他能感覺得到身畔嬌小的人兒此刻是那般沉靜那般悍然，那沉靜裡是不容更改的決心，那悍然裡是絕不猶豫的堅持。

他黯然的看著金非，看著自己一時疏忽得來的苦果。那苦果只能咽在自己心底。阻梗在人生無常無盡的深淵表面。

“兩年多以前。攝政王意欲謀朝篡位，對皇室進行了血腥大清洗，幸虧母后機敏。帶著我和十一弟、九妹逃出了皇宮，我們一路逃亡，一路卻遇到追殺不斷。我們不敢走官道也不敢住客棧，都是在山郊野外露宿，多少個日日夜夜，為了照顧好我們三個，母后一刻也不敢闔眼，還不時要與賊子們廝殺，為了保護好我們，她身上傷痕累累，舊傷還沒來得及醫治又添新傷，縱然她武藝高絕身子骨強悍，卻終究支撐不了一個月……”

“……後來……我眼睜睜的親眼看著九妹慘死在賊人刀下，九妹的血濺到了我臉上，火辣辣的，九妹是為了保護我啊……十一弟又身染惡疾，我和母后活生生的看著他日漸消瘦，直至再也無法睜開眼睛……”

“熙哥哥！熙哥哥……你……別說了！求你別說了！那些回憶……那麼悲涼……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慕容熙不顧金非的阻止，繼續說道：“……再後來……母后也倒下了，我砍了一些樹枝做了一張能拖動的木板床，一邊拉著母后，一邊提防著賊子們的搜尋……當我也倒下的那一刻，看見了一個雖蹙著眉頭卻神色堅毅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真的美極了……”

又是新一輪的沉默。

沉默是離別的笙簫。

凝定低沉又醇和溫柔的男子的聲音終於打破了這長久的沉默，“非非，我不會放手。”

一聲悠長結著愁怨的女子的嘆息聲響起，隨即，笑著道：“熙哥哥，你值得擁有更好的女子！一定會有更好的女子常伴熙哥哥左右！”

慕容熙也笑了笑，卻是苦澀的笑，伸手颳了刮她筆挺的鼻樑，“你這小腦袋裡盡瞎想些什麼？只有你才是最好的！熙哥哥的心其實也很小很小，心裡只裝得下一個既狡黠嬌蠻又聰慧良善的小丫頭，這丫頭霸道得緊，將熙哥哥的心擠得滿滿的，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隙了！”

“噗嗤！”

金非忍俊不禁，“熙哥哥！真是看不出來啊……原來，你也這麼會哄女孩子啊！”

慕容熙卻依舊只是無奈的苦笑，“是啊，我永遠只會哄一個小丫頭……”

“……”

“……”

又是一段沉默的夜闌時光。

“熙哥哥……我會記住每一個美好的瞬間，永遠記在心底……永遠……”

“……”

女子的聲音漸漸輕了，似乎有了睡意。

很好，還能如往昔一般依賴著他，在他身畔安詳的沉入夢鄉，慕容熙的唇角往上微微咧開一道弧度，輕輕擁著金非，凝定低沉又醇和溫柔的聲音如唱搖籃曲，“睡吧，長途跋涉多日，定是累了……一切有熙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