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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長老想了想,果然應允下來:“今天辛苦姑娘了,見姑娘同幫主之間發展的如此神速,實在叫老夫欣喜不已,即是姑娘言而有信,那麼老夫也不能言而無信,請姑娘稍安,老夫這就去安排部署,多則三天,少則一天,絕不會叫姑娘失望的……”
我點點頭,感覺一陣冷風拂動簾幕,顯是莫長老離開的訊息了,屋子重歸一片沉寂,而我手撫著冰滑的絲綢被面兒,心口酸涼的,漸漸失了神。
多久沒有家裡的訊息了,好像也沒多久,只不過才短短數月的辰光而已,可就是因為這短短几個月的磨礪,我分明已覺察到了自己的變化,並不是變得好,也沒有變得壞,因為成長本身就是很難用好與壞簡單界定的東西,其實也無所謂好,更無所謂壞,我只是覺得自己從前是一股溪流,簡單的一望到底,隨著朝前慢慢的流淌,開始攜帶起一些落花,枯葉,塵土之類各種各樣的東西,有一些是美的善的,還有一些是醜的惡的,在我的體內交織糾纏,相爭相鬥,又因為實力的相當,漸漸開始此消彼長,甚至變得不可分割了起來,就這樣的,我從一條清澈的透明的水流,開始變得深沉,激烈湍急,甚至有一點不潔了起來,與此同時的,卻也變得越發博大,越發包容,更經得起風吹雨打,我無法判斷這種變化究竟是好是壞,只能這樣告訴自己,溪流固然清澈,卻經不起三日暴曬,潭淵雖然幽暗,卻因深沉而承載豐澤,既然是命運叫我無法選擇,那麼首先,我只能選擇刻意存活下來,無論滄海橫流此消彼長,惟有守住自己的一席立足之地,才是最為重要的。
本不是我選擇了這般的命數,卻是這般的命數決定了我無從選擇……
“對了,老夫剛剛想起,還有一件事甚是有趣,不可不提”,陡然間,莫長老的話音又在耳畔響起,雖不復方才的趁興,譏諷的口吻反而越發濃重了,“當時姑娘感染天花昏迷不醒,而姑娘的孃親,長房福晉突然孤身一人來在索相福晉老太太的房中,拚開眾人,單獨和老太太密談了三炷香的辰光,等令堂離開之後時,老太太當即親自下令,吩咐府上即刻備車,將姑娘連同貼身丫頭等人一路送到了清河驛,再轉送至熱河一處避暑山莊,這才有了姑娘將養身子,治癒天花,乃至無拘無束逍遙快活的三個月光景……”
如果說先前的話只能叫我因勾起回憶而感傷,那麼這一番話的說出,卻真正震驚了我,額娘!怎麼還會關係到額娘!
忍不住衝著昏暗失聲叫喊起來:“方才的話,小女子一時不曾聽清,請長老回來把話再講清楚!”
風聲早已拂過幔帳,莫長老的笑聲在黑暗中漸行漸遠,兀自透著殘忍的嘲弄:“夜已深了,還請姑娘安心就寢,明白的太多,倒不若難得糊塗的好啊……”
他的話如同一記天雷似的,衝著我的心尖墜落下來,登時點燃起一片熊熊怒火,我只覺自腳底手心,一併往外迸出汗珠,胸口竟像是貼上了一塊烙紅的鐵,直不曾滋生出陣陣青煙來,奈何烙燙的如此痛心徹骨,口中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空把一雙瞳眶瞪到幾乎掙裂開來,直看到一片淡紅的霧氣,漸漸籠上了雙眼……
怪不得當日蠻妮子會脫口而出那一句“姑娘猜錯了,這次是福晉安排咱們出來的”,額娘,怎麼這一樁錯綜複雜善惡難辨的陰謀,竟還會牽連到您?
我以為是受害人的碧桃,原來是指使察斯切朗的幕後之人,我以為死於非命的繡禧,其實是陰謀的實施者,在這一場陰謀裡頭誰是施害者,誰是受害人,孰黑孰白,孰是孰非,錯綜複雜糾纏不休,其中往來皆是是非之人,粘惹零星半點兒便難保清白,怎麼額娘以那般與世無爭,竟也會牽扯其中了呢……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覺得頭痛欲裂,身子睡在鬆軟溫暖的床鋪上,彷彿睡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似的,暖和氣兒隨著思緒不停的輾轉漸漸流逝而去,人彷彿是一條擱淺在乾涸沙灘上的魚,死白色的肚皮晾在一彎清冷的月光之下,任憑悽楚寒冷的月光一點點拂去我身上的水分,漸漸連一腔憤懣、疑惑、惆悵、煩躁蒸騰成了縷縷水氣,信念已經枯槁腐爛,而眼前這一團伸手不見的迷霧,卻變得更濃更難以捉摸了……
究竟誰是善,誰是惡,誰是曲,誰是直,從前為我所認定的真相,轉眼真假難辨,從前為我所堅持的信念,轉眼灰飛煙滅,隨著疑團背後的陰謀一點點揭開,散發著血腥氣息的真相越發殘酷的令人不堪忍受,性命的消亡雖然不復清白無辜,卻越發叫我傷痛難忍,舉目環顧,竟是無一人不受牽連,無一人置身事外,一雙雙潔白嬌嫩的手上,星星點點皆沾著罪孽的血跡,一張張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