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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整個人彷彿置身在一片茫茫迷霧中似的,明明是唯恐會在霧中迷失的,拼命要去尋一個出口的,而兩腳卻彷彿生根了似的,不得半分挪動,唯有耳畔邊上,心口尖兒上,心跳已如鼓點般擊將開來,且一聲急過一聲,一聲高過一聲,直如雷鼓戰金山一般,竟是連氣息吐納,也分明急促了起來。
耳旁只聽嬤嬤輕輕嘆息了一聲,止住吹氣抬起頭來,轉身正視著我,舀起一匙□遞在嘴邊,一邊看著我喝下,一邊說道:“姑娘您瞧,這天底下養生的良藥不下千萬種,就數這□是上佳的良材,這其中猶數這頭胎的乳汁最為滋補,不但乳白髮亮氣味甘醇,一經文火細細燉開,再加上補氣的紅糖中和羶氣,便有了去腐生新的奇效,若是日日服用,不出三五月,老奴擔保姑娘的容貌不但可以恢復如故,更可以顯盛往昔。”
眼看著我頓了一頓,嬤嬤接著又說道:“姑娘可知,眼下的這碗□,是如何得來的嗎?”
見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嬤嬤似笑了一笑,接著說道:“這□,乃是我們住進這山莊的當晚,由專人沿途親自護送上來的。不但是這碗□,就連這屋裡的一應傢什兒,被褥,衣裳,首飾,米麵菜蔬,皆是由清河驛一路護送來的,您瞧,就連您身下的這一隻靠枕,這一床絲棉被,無不都是得人親口授命,一路飛騎送來,專供您安心使用的!”
見我面色一變,嬤嬤卻又收住了話語,輕輕擱下了瓷碗,起身散了幾步,似不經意一般,信步來在衣架前,隨手拉起一件袍子的袖口,拿手指著對我說道:“姑娘您瞧,這袍子的花樣兒,走的乃是仿蜀錦紋的針法,尋常坊間的繡娘用三五個月的工夫也就繡得這麼一件,更別提這材料質地,這款式格致,無不是當今天下最好最巧的,這些還都在其次,您再看看這衣裳的大小肥瘦,無不跟比著姑娘您的身量定製的一般,若不是用心在意,哪能得這般細緻講究……”
說著話,一面來在書架前“老奴雖不通漢文,卻也還粗粗認得幾個漢字,您瞧這一本,還有這一本,不但有聖賢之書,也有詩詞歌賦,甚至是連傳奇故事雜曲曆書也有,皆是怕姑娘養病時煩悶著了,特特搬來供姑娘消遣的,若不是關懷入微,哪得來的這般體貼周全……”
不待我反應,嬤嬤又一揚手,推開對面軒窗,室內登時豁然洞亮,“您再看看這間屋子,小到痰盒火盆,大到床鋪書櫥,無不是姑娘您入住之前的兩三個時辰裡重新佈置下的,姑娘您蕙質蘭心的,一準兒早瞧出這間屋子本是間理事兒用的書齋,只因窗臨遠山景色秀美,更有地勢高瞻易守難攻的周全,才特特重新安置了傢什兒,方便姑娘起居使用……”
說著說著,嬤嬤重新坐回到了床頭,一雙眸子緊緊盯著我,開口竟是連連氣急:“姑娘您如此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在這等大事兒上頭反倒犯起糊塗了呢。事情做到這個份兒上,只是就連蠻妮子也該看出來了,那人的一份兒心思,早已是一股腦全投在了姑娘身上,即便面兒上不說,可單看這一應的安排佈置,姑娘您難道就真的一點兒也沒覺察出來嗎?”
說到這裡,嬤嬤自個兒打住了話語,暗自長吸了口氣,顯是將心頭的情緒慢慢壓制了下去,待再開口時,語氣已是刻意放緩,輕輕抹了抹袍邊兒上的皺褶,重又恢復了以往坐懷不亂的安詳姿態:“世人皆道皇家氣派,無不以為那禁城裡面,必是每日吃不盡的山珍海味,穿不盡的綾羅綢緞,玩樂遊戲,隨心所欲,過得一如神仙般的逍遙自在,卻不知那禁城裡長大的孩子,卻如蓮子芯苦,不但做不得什麼勞什子的神仙,便是連被自個兒的嫡親阿瑪抱一抱的福氣,也是絕計奢求不得的……”
嬤嬤的口氣,漸漸泛起一絲淒涼,我聽在耳裡,忍不禁通身打了個寒顫,手腕在被子下頭跟著一抽,登時便被咯的飛痛,不禁伸手撫了上去,卻正摸著那串珊瑚手珠,硬硬的,滑溜溜的,一顆一顆的小圓珠子,碰在指頭上,只一下,竟是跟火燙著似的,趕忙跳開了手指。
嬤嬤似無所覺,繼續說道:“記得老奴第一次見著那個人的時候,正逢孝端皇后有了身孕,大行皇帝大喜過望,宮中上上下下宮娥太監無不忙亂的雞飛狗跳,紛紛要趕這盆旺火賣個殷勤,就連別的宮中的一二奴才,也都跟著活動起了心眼兒,一個個削尖了腦袋都往裡承乾宮裡鑽,漸漸連伺候自家本主兒的份內事,也偷懶懈怠去了……”
“老奴還記得那天晚上,正巧大行皇帝和孝端皇后夜宵要用鹿肉粥,老奴也不耐煩叫旁人跟著,於是一個人提著食籃往正殿後頭的小廚房裡去取,那一夜老月兒出奇的亮堂,照得一地銀白,夜路走起來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