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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意料之中。說話間,一個弟子匆匆趕來。施禮道:有個人自稱魚傳,說有要事稟告部主。陸漸正擔心谷縝,聞言大喜,趕到莊前。卻見一個灰衣人立在階下,正是魚傳。兩人抱拳行禮,陸漸問道:魚兄,有谷縝的訊息麼?魚傳道:小納正是谷爺所譴,請你入城。陸漸點點頭,將莊內事務託給莫乙,隨魚傳入城。到了南京城裡,已然入夜,長街寂寥,行人漸稀。魚傳領著陸漸,七彎八拐,來到一條小巷,巷子裡一家小酒館尚未打佯,星星燈火,映照館中醉人。
只見谷嗔歪戴頭巾,斜披長袍,身前放了七八個酒罈身子綣得醉貓似的,一碗一碗,沒完沒了。
陸漸遠遠瞧著,一股惆悵從心底泛起來,呆立許久,掉頭看時魚傳不知何時,早已去了。陸漸嘆一口氣,走上前去,在谷嗔對面坐下。谷嗔抬眼瞧見,咧嘴一笑,拖過一隻碗來,注滿了酒,笑道:“你來啦,來,陪我喝酒。”
陸漸舉起酒碗,湊到嘴邊,酒氣沖鼻,陸漸忽覺心裡難過,說道:“谷嗔,別喝了,你喝的夠了。”
谷嗔哈地一笑,說道:“夠個屁,今晚老子非把南京城喝漂起來不可。”又瞪陸漸一眼,惡狠狠道:“你別勸我,你敢勸我,我先撒一泡尿,將你淹死在說。”
陸漸不禁默然。谷嗔喝罷一碗酒,抬頭仰望東昇的明月,斜月如鉤,切開暗雲千層空中流風,蘊藉著一股悽傷韻味。
“活著真好。”谷嗔悠悠吐一口氣,醉醺醺地道,“你看,這月是彎的,雲是動的,風是涼的,酒是辣的,若是死了,都會感受不到,所以啊,還是活著的好。你幹嘛愁眉苦臉的,人生得意須盡歡~~‘‘可我爹爹就不明白,他一輩子就活得累,總給自己找心事,找罪受,大約活得累了,明知道沈瘸子有陰謀,還是將小命送上去。你說他傻不傻?呵呵,瞧你這種神情,我還沒哭,你哭什麼?還有傻魚兒,她也活的真他媽的累(我的妙妙啊~~~!!!),那些事都過去了,被打的人是我,被罵的人也是我,我都不計較,她有什麼好計較的?這世上經過的事,就像喝過的酒,撒泡尿就沒了你說是不是?倘若只喝不撒,還不活活憋死了。萍兒麼,誒,這孩子也真傻,她喜歡我,我知道的,可她幹嘛要瘋呢,這麼年紀輕輕的,瘋瘋癲癲的,將來誰肯要她?她總想一輩子跟著我,這下子可是稱心如願了,不管怎麼說,只要活著,就是好的,能看見天上的月亮,能品出酒的味道,還有這風,吹得人真舒服呀,還是活著有意思呢。大哥,你說是不是?
說到這裡,他放下酒,揉了揉了眼,放下手時眼睛紅紅的。陸漸心裡發堵。但又無處發洩,揩去眼角的殘淚,端起酒碗,悶頭大喝。
至此兩人再不說話,你一碗,我一碗,直喝到四更天上,梆子聲奪奪直響,谷嗔一碗酒尚未送到嘴裡,忽地酒碗傾倒,撲在桌上。這下當真醉過去了。
陸嘆了口氣,付了酒錢,將古嗔背到背上,心道:“還是滄波巷吧”想著步蹣跚,走出小巷。
長街悽清,冷月無聲,一排排撞子在地上投下黑沉沉的影子,遠處城頭刁斗聲聲,隨風飄來意境悠遠。幾個醉人彼此攙扶,迎面踏歌而來,歌聲時斷時續,卻聽不清到底唱的什麼。刁斗歌聲遠遠而來,又悠悠而去,長街之上,復又寂靜下拉,雖是豐都大邑,陸漸卻如行走在荒野郊外,寂寥無聲,分外淒涼。
“爹爹~~‘‘‘”背後谷嗔忽地喃喃道:“~‘‘~‘‘‘‘‘爹爹不要我,媽媽也不要我,妙妙也不要我,師傅,師傅是我家的大仇人‘‘‘‘‘‘大哥,我,我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你了‘‘‘‘‘‘‘‘”聽到這句,陸漸肩頭溼漉漉的,傳來淡淡水氣,猛然間,陸漸只覺眼角酸熱,走到街尾,眼淚已止不住留了下來。
到了滄波巷,陸漸巧打門環,魚傳迎出,將二人引入內室,陸漸討了熱湯,給谷嗔燻洗過了,又替他換一身乾淨衣裳,才讓他躺下,又恐他起夜嘔吐,便讓魚傳搬來一張小榻,放在谷嗔床前,自己閉目小憩。
睡了一陣,靈機微動,陸漸彈身而起,卻見谷嗔已然醒可,坐在床邊,一雙眸子明亮如星,滿含笑意。
陸漸道:“你什麼醒的?”谷嗔笑道:“有一陣子了。”站起身來,推開窗扇,窗外鳥語清新,綠竹扶疏,翠葉如剪,將晴空白雲剪#得天然奇巧,爽目清心。
陸漸也來到窗前,兩人並肩而立。望著近竹遠空,陸漸忽地嘆道:“谷嗔,對不住‘‘‘‘‘‘‘”谷嗔怪道:“對不住我什麼?”陸漸道無論怎地,沈舟虛也是我的生父,他害死谷島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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