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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根一般扎入大地,彷彿天地生成,他就站在那裡,溶溶渾成,沒有一絲的不自然。既與自然同化,又有什麼破綻呢?
浪濤起伏,谷縝只覺得對面氣勢越來越盛,直如山嶽將傾,片刻便要壓來,萬歸藏嘴角帶笑,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凌厲。谷縝十分明白,萬歸藏決不容許自己抵達如此境界,民無二主,天無二日,這一戰卻只有一個人能活。
月向西沉,萬歸藏的氣勢仍在不住攀升,似乎永無休止,他早已放棄貿然出手,知識不斷積蓄氣勢,壓迫谷縝神意,使之疲憊虛弱,從而無法施展“天子望氣術”窺破三才之氣,死中求活。
濤聲在耳,谷縝全身汗毛豎起,每一塊肌肉都蓄滿了力,時辰一久,
竟有一些痠痛,心神縱然力求平靜,可面隊萬歸藏倒雲移山般的威勢,就如海中月影,在風浪中盪漾紊亂起來。
二人對峙,時辰似乎很短,其實已然過去很長,頭頂的銀河慢慢暗淡,西邊的明月也走想末途。忽然間,萬歸藏的氣勢內收,大大向前跨出一步,谷縝縱身欲退,腳下的海水卻如枷鎖一般,束縛甚牢,移步之際,沉重無比。
呼的一下,谷縝眼前發黑,一團黑影遮住朗朗月光,萬歸藏的精神,內力均已登峰造極,此時出手,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山,谷縝卻似陷入谷底沼澤,眼望高山墜石,但已無力自拔。
雙方的差距,不在神通,亦不在智計,而在歲月,就如大樹的年輪,比起年過半百的對手,十九歲的谷縝太過稚嫩。
勝負已分。突然間,一聲驟喝響如驚雷:“萬,歸,藏!”
喝聲灌耳,萬歸藏便覺一股奇特壓力,谷縝的護體真氣已經蕩然無存,口鼻間鮮血長流,發出的周流八勁也被萬歸藏吞併,只需輕輕反轉,便能將谷縝壓成肉餅,可是不知為何,萬歸藏卻被身後這股氣勢懾住了,一絲不安掠過心頭,幕然間,硬生生收回大半神通,驟然掉頭。只一眼,便看到了陸漸。
陸漸的步子快的出奇,迥異往日矯健雄渾,輕飄飄彷彿失去重量,手中提著一口鏽劍,黑暗中,班駁鐵鏽間,透出微微紫芒。
“天罰劍?”萬歸藏心念一閃而沒,嗚的一聲,揮掌破空,“天無盡藏”脫手而出。
陸漸和谷縝不同,谷縝“天子望氣術”已成,識透三才之機,縱不能敵,也能避之,陸漸身當如此絕招,卻是避無可避,唯有硬擋,手中長劍一揮,貫注劍意,迎著巨力,奮力刺出。
“天無盡藏”乃是萬歸藏平生神通所聚,層疊無休,一旦及身,大金剛神力土崩瓦解,周流六虛功有如利刃穿紙,直透體內。陸漸只覺雄渾外力湧遍全身,百骸欲三,金光滿眼。
就在此時,陸漸心頭忽地閃過一絲異樣,這是異感由心苗處生髮,暖洋洋湧向四肢。陸漸身子立時生出極大變化,極空極大,彷彿無所不包,無所不容,萬歸藏內勁入體,立時化為劫力,劫力瀰漫天地,陸漸神識通明,前所未有,地之厚,海之深,天之廣,無不深切感知,剎那間,他好像置身宇宙中心,東方蒼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周天眾星,圍著他徐徐轉動,發出如雷響聲。
突然間,幻覺煙消,所有劫力攏來,盡都灌入手中鏽劍。
萬歸藏分明看到陸漸中招,誰料不但不死,來勢反而更疾,周流八勁在他面前,竟是形同虛設。萬歸藏敗盡天下高手,從未遇上如此情形,任他想破了頭,也無法想到,天下間任何內力真氣,一入陸漸體內,便會化為劫力,強如周流六虛也不例外。
生平依仗神通突然失效,萬歸藏生出 一絲驚亂,心亂則氣分,陸漸神識深邃,瞬息干支,天罰劍挾著無窮劍意,破氣而入,“哧”的一聲,穿透萬歸藏胸背。
“周流六虛功”橫行三百年,終於敗給了黑天劫力。
長劍過體,彷彿一陣悲風拂體而過,竟是一片清涼。萬歸藏將手一揮,劈中陸漸小臂。陸漸體內僅有劫力,渾無內功護體,喀嚓一聲,小臂折斷,長劍脫手。
萬歸藏一手握住劍柄踉踉蹌蹌,向後倒退,另一手卻緊緊抓住谷縝,谷縝身受重傷,神志已然不清,迷迷糊糊躺在海里,被萬歸藏拖著向後。陸漸卻似被方才一劍耗盡了全身精力,雙膝發軟,跪倒地上 ,眼望二人,偏偏無力站起。
忽然間,萬歸藏腳步一頓,低下頭來,望著谷縝,兩人四目相對,谷縝分明看到,萬歸藏露出一絲古怪笑意,既似自嘲,又如解脫,那笑意一閃而逝,卻深深刻在谷縝心頭。突然間,萬歸藏將手一送,將他放下。帶著胸前長劍,向著大海奔出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