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鐮左肋,刷地一下劃破衣衫,金勾鐮竭力閃避,俞大猷劍尖順勢拖回,在他脅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
金勾鐮慘哼一聲,高叫道:“老三,還愣著作甚?”樊玉謙一呆,金勾鐮瞪著他,獰聲道:“你要小嫣做寡婦麼?”
樊玉謙驀地露出頹唐之色,嘆道:“老將軍當心了。”長槍一抖,刺向俞大猷左腿。俞大猷運劍一攔,槍上如有雷電,震得他虎口發麻。俞大猷吃了一驚,疾轉手腕,順那槍勢,化解那股奇勁。
嗡嗡聲有如蜂鳴,自那槍上不住發出,越來越響。俞大猷額上汗珠漸密,他深知那杆槍看似不動,實則不住畫圓,抑且越畫越快,只不過弧度極小,不足半分。畫圓時,槍上勁力一波波衝擊長劍,只要劍上內勁稍懈,長槍立成破竹之勢。
故此常人眼中,槍劍相交,動也不動,殊不知兩人正憑藉手中兵刃,大斗內勁,比之槍來劍往,兇險十倍。
金勾鐮、銅瓜錘瞧得有趣,金勾鐮笑道:“老三逢上對手了。”銅瓜錘甕聲道:“要麼我給他一下,打他個紅白齊流。”
“不好不好。”金勾鐮笑道,“他這顆頭值錢得很,你一錘打爛了,辨不出面目,汪老不認賬,豈不白白丟了幾萬兩銀子。”說罷抖開金鍊,將那巨鐮嗚嗚嗚甩將起來。
俞大猷聽得心驚,卻又無法擺脫槍勁。須知花槍高手,自古難防,有道是:“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槍法越強,槍花抖得越小越快,斗大的槍花,勁力分散,反而不難對付。俞大猷身經百戰,使槍的高手也會過不少,所見的槍花,最小隻不過半尺,如樊玉謙這等槍花從沒見過,任是誰人,若將渾身之力聚於這半分之間,均能無堅不摧,只是平常之人,就算練上一輩子花槍,也不能達到如此境界。
樊玉謙出身槍法世家,幼稱神童,十歲時,槍花收到一尺之內,十五歲時,槍花已不足三寸,人稱“幻童子”,名動北方。但他十八歲時,樊家遇上一個極厲害的對頭,縱有絕世槍法,仍遭滅門,僅樊玉謙帶妹子樊小嫣逃脫。危難時,幸得金勾鐮收留,樊小嫣一時情熱,嫁入金家。不料金勾鐮貌似翩翩公子,實為江洋大盜,便以樊小嫣為質,逼迫樊玉謙入夥。樊玉謙家世清貴,初時不願落草自汙,奈何兄妹情深,他不入夥,金勾鐮便對樊小嫣百般欺辱,樊玉謙槍法雖高,性情卻很懦弱,為了妹子,只得跟隨金勾鐮,幹下許多違心勾當。
此時他一槍困住俞大猷,心中甚是矛盾,但俞大猷劍法亦強,稍一退讓,死的便是自己,故此鬥到間深處,渾然忘我,槍勁如水銀瀉地,專尋俞大猷破綻攻入。
“嗚”,巨鐮顫響,向俞大猷後頸割來,刀刃未至,勁氣已然壓體。俞大猷不由得雙目大張,沉喝一聲,樊玉謙頓覺劍上內勁一弱,當即長槍直入,嗖地刺入俞大猷左腿。
俞大猷忍痛收劍,反手一挑,“叮”的一聲,巨鐮向後彈出,俞大猷卻身子一歪,左膝著地,跪了下去。
樊玉謙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索性一槍,又將俞大猷右腿刺傷。俞大猷倒退一步,將手中長劍奮力擲出。銅瓜錘搶上一步,一錘磕飛長劍,右錘劈面砸來,俞大猷一拳送出。錘拳相交,二人同時一震,俞大猷噴出一口鮮血,跌將出去。銅瓜錘也是胸口一熱,錘向後甩,竟有些把持不住,忽聽金勾鐮喝道:“老二讓開。”銅瓜錘轉眼一瞧,那支巨鐮在空中斜畫一個半圓,呼的一下,又向俞大猷掃來。
驀然間,黑影閃動,場中多出一人,麻衣斗笠,動轉如電,搶在巨鐮之前,背起俞大猷,拔腿便走。
金勾鐮眼見煮熟的鴨子便要飛了,驚怒交迸,大喝一聲,手一緊,那巨鐮去得更快,勢要將俞大猷與麻衣人劈成兩截。但那麻衣人足力驚人,似與飛鐮賽跑,鐮刀雖疾,卻與他相距尺許,始終無法逼近。
“老三。”金勾鐮情急大喝。樊玉謙嘆了口氣,抖出長槍,刺中巨鐮,那巨鐮被他槍勢一激,忽而變快數倍。
麻衣人正是燕未歸,忽覺身後風聲變勁,躲閃不及。危急時,又聽“嗡”的一聲,身後狂風大作,似有若干勁力奔騰交擊。
乘此勁風,燕未歸去得更快,飛出數丈,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一名年輕哨官卓然而立,那巨鐮有如一道流光,反向樊玉謙掃去。燕未歸認出來人是陸漸,驚喜交迸,張口發出一聲長嘯,直奔內城。倭軍大呼小叫,朱槍林立,向他凌空亂刺。燕未歸卻是長嘯不絕,不閃不避,雙足踏著如林槍尖,逝如淡淡輕煙,飄入官軍陣中,只一閃,便已不見。
滄海11 三軍辟易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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