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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守真遠遠看見,疑惑難解,不覺道:“谷爺,你說敵方伎倆還沒用完,莫非你知道還有伏兵?”谷縝笑笑,說道:“附近山林均有鳥雀起落,唯獨那座山坳上方鳥雀盤旋,並不下落,足見下方必有大隊人馬。”趙守真道:“那麼谷爺就不怕伏兵突出,官兵潰敗麼?”
谷縝搖搖頭,說道:“若是尋常軍旅,必然望風而逃,但義烏兵是我眼看練成,訓練有素,器械精良,戚大將軍更是古今罕有的將才。如此兵將,身處絕境之中,勢必激發哀兵之氣。哀兵必勝,正是這個道理。”趙守真聽得連連點頭,這時忽見谷縝烏黑眉毛向上一挑,沉聲道:“時候到了,上馬,放炮!”眾商人目睹戰況,求戰心切,等這一句話早已多時,當即紛紛上馬。
此時天色方明,夜幕煙消,曙光滿天,三尊土炮火繩哧哧點燃,對準賊軍身後,連發三炮,鐵屑鉛丸一齊飛出,瞬時打死數名賊軍,盜賊軍猝然遭襲,暈頭轉向,陣勢不由大亂,回頭一瞧,但見西面山坡上塵土騰起數丈,沖天蔽日,塵土中人馬影影綽綽,蹄聲響如悶雷,也不知來了幾千幾萬。
谷縝軍中多是商人和百姓,大多並不精通騎術,乘高衝下,若干人衝到半途,即刻墜馬。但谷縝將樹枝綁在馬尾之後,攪土揚塵,虛張聲勢,雖只一百來騎,氣勢卻似千軍萬馬。盜賊軍見狀魂飛魄散,心膽俱喪,而戚軍苦戰之際,忽得援軍,喜不自勝,氣勢越發凌厲。就好比兩個摔跤壯漢,各自將本身力量發揮到淋漓盡致,眼看勝負將分,一方忽然被人從後捅了一刀,霎時筋衰肉弛,氣力消散。
谷縝一騎當先,突入賊軍陣中,他身懷周流八勁,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越是處於危險,越能發揮八勁威力,谷縝肆無忌憚,故意乘險蹈危,深入刀槍密林,揮舞馬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盜賊軍鬥志已喪,盡作鳥獸散去,十個之中倒有六個不戰而逃,被官軍殺死的不過三四人而已。
谷縝衝殺正酣,氣機忽動,這念頭動得極快,一轉眼,迎面白光如箭,谷縝躲閃不及,濺了滿臉水漬。他心知中了水魂之劍,只覺心中煩惡,妻時間,一股陰寒之氣驀地透過肌膚,侵入經脈。
賊軍衣甲駁雜,武器林林總總,人數既多,武藝也自不弱,只是隊伍散亂,各自為戰,一旦陷入鴛鴦陣中,往往有進無出。
忽聽咚咚咚戰鼓雷動,號角沖天,劃破東方曰色,戚軍陣後抖出一面赤紅大旗,迎著江風獵獵飛揚,紅旗黃邊,居中繡了一個斗大的“戚”字,戚繼光立馬旗下,長劍東指,旌旗立時東向,戰鼓聲越發震響,軍陣隨聲向東,東邊賊軍薄弱,只一衝,立時潰散,戚繼光長劍南指,旌旗向前,戚軍陣勢迴轉,兩支鴛鴦陣斜刺到南方賊軍身後,與陣前戚軍勢成三才,反身回沖,前後夾擊。賊軍背腹受敵,呼爹叫娘,陣勢大潰,競相奔逃,有的人慌不擇路,趟入江中,被戚軍水寨一陣亂箭射死,血水咕嘟嘟湧上來,染紅大片江水。
這時一聲怪嘯,嘯聲悠長,壓住滿場廝殺,只見仇石羽衣飛揚,如一道黑電從南面山坡衝下,身旁數百人目光呆滯,舉止怪異,左腳先邁,右腳再拖,步子雖然古怪,卻是動如飄風,迅快絕倫。
戚繼光見狀,左劍下垂,右手擎起一面杏黃令旗,當風展開,號角聲嗚嗚晌起,戚軍陣勢變化,數百軍士回身向後,當先二十餘人抖開狼筅,結成竹陣,攪起團團旋風,呼呼向前,前方百餘水鬼被狼筅一逼,紛紛後仰,口中水箭白亮亮向上噴出,有如噴泉一般。
水鬼被竹陣頂得東倒西歪,戚軍陣勢忽開,數十刀牌手滾將出來,鋼刀飄雪,貼地亂斬,水鬼腿腳盡斷,紛紛跌倒,但其中了水毒,渾無痛覺,雙腿雖斷,兀自用手爬行,口中發出嗬嗬怪叫口,刺耳驚心。
仇石發出一聲怒嘯,剩餘水鬼左右擁上,刀牌手卻已滾回陣內,水鬼追敵不成,反被竹陣裹住,戚軍陣勢再分,銃聲激嘯,射出數百鉛丸。水鬼中彈,如醉人般搖搖晃晃,中彈創口並不流血,而是流出汩汩清水,繼而皮鬆肉塌,委頓下去。槍彈方絕,弩箭又出,連綿不盡,水鬼紛紛倒地不起。
仇石神通驚人,十丈之內能夠掌控兩百水鬼,眼見前方水鬼倒地,怪嘯一聲,身周霧氣洶湧,一些正在逃命的盜賊被那毒霧一裹,均是面容呆滯,化為水鬼,其他盜賊見狀魂不附體,均知變成水鬼比死還慘,立時斷了逃跑的念頭,紛紛轉身,參入廝殺之中,一瞬工夫,竟將戚軍攻勢遏住。
仇石將身周水鬼當做一面血肉盾牌,奮力猛衝,舊鬼一死,即又放出水毒,擄來新鬼,是故兩百水鬼隨滅隨生,人數始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