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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晴見這情形,心底至柔至軟之處似被觸了一下,如一石落水,無端惹起許多兒時記憶,天真之情如流水般淌過,讓她不覺微微出神。
“阿晴你瞧,”陸漸不知何時走上前來,欣然道,“平淡之中,也有許多樂趣。”姚晴猝然而驚,心頭一空,呆了呆,啐道:“有什麼樂不樂的,這隻臭狐狸,盡知道欺負小孩子!”
陸漸微微苦笑,瞧了谷縝一會兒,忽道:“阿晴,你相信谷縝是冤枉的麼?”
姚晴冷笑道:“這個大混球兒,冤不冤枉又有什麼分別?”陸漸搖頭道:“這個分別可大了。他若是冤枉,我舍了性命,也要為他洗雪;他若真是十惡不赦,我……”說到這裡,嗓子一堵,眼中閃過痛苦之色。
姚晴瞧他一眼,輕哼道:“若依我看,這罪名裡確有一樁疑處,叫人不解。”陸漸忙道:“什麼疑處?”
姚晴道:“臭狐狸躲在萃雲樓時,我恰好也在,那些個名妓成天與他廝混,好得蜜裡調油一般。臭狐狸嘴裡也是嘻嘻哈哈地,說了許多瘋話,可是一連幾日,就我所見,卻不曾當真碰過那些女人一根指頭。萃雲樓裡龍蛇混雜,入內的男子,不是大色鬼,就是偽君子,我呆了幾個月,臭狐狸這樣的,卻是第一個見到。他對風塵女子尚能這樣,又怎會害自己的妹子呢?”
陸漸大喜,將手一拍,說道:“是啊,谷縝原本不壞的,你何苦和他慪氣呢?”姚晴狠狠盯他一眼,怒道:“你就知為他說話。他不惹我,我何必理他,他若惹我,我為何輕饒……”
話音未落,忽又聽房外傳來一縷樂聲,似笛非笛,宛轉生情。姚晴偷眼一瞧,卻見谷縝正對房門坐著,將小孩放在膝間,吹奏一片樹葉,吹罷一曲,又笑著教那小孩兒。
姚晴驀地疑雲大起:“臭狐狸莫非知道我在房裡,故意堵著門,不讓我出去?”想著心中暗恨,轉身對陸漸道:“待我去了,你再開門,千萬謹記,不許跟臭狐狸說我來過。”不待陸漸答話,將身一縱,翩然上了屋樑,掀開瓦片,鑽將出去。
陸漸莫名其妙,眼見屋瓦掩好,才推門而出。谷縝見他,叫了聲早,笑道:“昨夜十分奇怪,我聽見你房裡咿咿呀呀的,像是有人在哭。”陸漸心懷鬼胎,麵皮一紅,顫聲道:“哪、哪裡有人,你、你聽錯了吧。”谷縝目不轉睛,盯他半晌,忽而笑道:“若沒有人,定是鬧耗子,人哭我聽過,耗子哭卻第一次聽到呢。”
姚晴遠遠聽見,恨得牙癢,偏又無法駁斥,心中鬱悶極了。忽聽陸漸支吾道:“你、你這話不通,耗、耗子怎麼會哭?”
谷縝笑道:“這耗子不只會哭,還會寫字。”姚晴心中咯噔一下:“難道我將畫像隱語寫入《太歲經》,他也瞧見了。”想到這裡,雙目生寒,心頭湧起殺機。
陸漸也覺不可思議,搖頭道:“豈有此理?”谷縝笑道:“你不信?”放下小孩,轉回己屋,捧來一紙素箋,笑道,“先瞧這個。”陸漸接過,箋白如雪,上書一色遒勁字跡:
谷兄雅鑑:
人謂智有高下,運有窮通,下智之人慾行上智之事,取敗之道也;足下自負小才,欲洗沉冤,誠可感佩,亦不自量。君本螻蟻,不堪一捻,然吾慈悲為念,賜汝生機。而今陳、麻先死,徐海後亡,倖存一汪,竄於故土,吾邀君競而逐之,勝者生,敗者死,料君倜儻,必不相拒。
東島內奸拜上!
陸漸瞧得吃驚,半晌道:“這是怎麼來的?”谷縝笑道:“不知道啊,我一覺醒來,就在桌上了。”說罷目視陸漸,意味深長道,“這是有人跟我叫陣呢!”
“奇怪了。”陸漸說道,“這人既能入房投帖,為何不順手加害於你?”谷縝笑道:“這叫貓捉耗子,先玩後吃,這人如此張狂,倘若將我輕輕殺了,豈不少了許多樂趣……”
忽聽姚晴冷笑一聲,說道:“說了半天,你才是那隻又奸又壞的大耗子!”走上前來,劈手奪過素箋,看上一眼,漫不經心道,“這是男人寫的。”谷縝道:“何以見得?”
“女子行文,溫柔款款,怎會這樣硬邦邦的?”姚晴纖纖素手指點字跡,“再說你瞧,這些字跡剛勁有力,絕似男子手筆。”
“大美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谷縝搖了搖頭,笑道,“區區幾句留言,又何必親自書寫?倘使這人是個女子,大可找一名文士男子,說明本意,委託起草。你瞧這酸溜溜的調子,說事之前先發一通議論,不像江湖中人,倒像是八股酸丁。換了是我,就該這麼寫了:‘姓谷的聽好,你小子賤命一條,老子動根指頭,就能將你捻死;吐泡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