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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狄希雙足落海,並不下沉,反而蹈浪起伏。眾人均是駭然:“這人難道是入水不沉的活神仙?”驚疑間,忽見狄希足下冒出幾隻大魚,灰背尖喙,體形修長,在水中載沉載浮,狄希輪番踏著大魚背脊,廣袖凌風,奔騰若箭,轉眼間消失在海天交際之處。
眾人瞧得目定口呆。陸漸吃驚道:“那是什麼魚?”
“這魚我見過。”一個老海客嘆道,“南海邊的土著叫它海豬,文一點的則叫它海豚,剽悍善泳,能鬥鯊魚。這姓狄的好厲害,竟能將之馴化至此。”
忽見一名船工奔來,高叫道:“周老爺,有船過來了!”
狄希才走,便有船來。周祖謨心生不祥之感,搶到高處眺望,但見兩艘黃鷂快艦如飛駛來,進到五里許時,當頭一艦,打起一面旗幟,白底黑字,寫了一個大大的“獄”字。
周祖謨神色大變,疾喝道:“快,加速,左舷。”
眾船工聽令,將風帆扯滿,向左擺舵。但那兩艘快艦輕便快捷,須臾迫近,艦首立了三人,個個黑布裹頭,其中一人將手一揮,艦首木炮霹靂聲響,投出一個頭顱大小的圓球,正中甲板,蓬然炸開,化為一團煙霧,近處的船工一但沾著,撲地便倒。
周祖謨厲聲道:“大夥兒屏住呼吸。”但那兩艘快艦輪番發炮,不住投來圓球,整座海船盡被煙霧籠罩。陸漸只覺四周撲通撲通,不住傳來人體倒地之聲,心頭一慌,不慎吸入一絲煙氣,但覺頭暈眼花,耳聽得周祖謨兀自大喊大叫,但那叫聲卻越來越遠,越來越輕,驀然間,陸漸兩眼一黑,失了知覺。
囚徒
陸漸醒來之時,頭痛欲裂,睜眼也覺乏力。但覺被人撬開了嘴,灌入一股冰涼液體,辛辣刺鼻,似是酒水。那液體一旦入口,陸漸越發昏沉,倏忽間又睡過去。
如此將醒未醒,總有酒水灌入,陸漸深感四肢乏力,耳邊人語細微,如蚊蚋嗡鳴,無論如何,也沒法聽清。
渾渾噩噩中,忽覺身子一震,似被人重重摜在地上。陸漸背脊欲裂,驟然清醒,努力張眼望去,眼前卻是漆黑一團,也不知身在何處。
陸漸長吸一口氣,忍著頭痛,閉目冥思,昏迷前的情景漸漸憶起,不覺掙了一下,但覺四肢空虛,怎麼也聚不起力氣。須臾間,昏沉之感再度襲來,陸漸生怕又是一睡不醒,狠咬一下舌尖,銳痛入腦,略略清醒。
正難受的當兒,眼角邊忽有亮光閃過,接著便是門軸互相摩擦,嘎吱有聲。
一扇門忽然開了,那道亮光直射到陸漸面上,陸漸久處黑暗,驟遇強光,一時睜不開眼,只聽有人說道:“這個人是新抓來的,沙師父你瞧瞧,他資質如何?”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不用瞧了,畢箕,這人交給你。先練‘蒼龍七脈’,練完之後,我再來看。”
先前那人答應了,又道:“但他服了太多‘七煞破功酒’,昏睡不醒,怕是沒法好生練功。”
“蠢材。”那老者怒哼一聲,“跟你們說了多少次,《黑天書》練的是隱脈,‘七煞破功酒’破的是顯脈中的功夫,跟隱脈有何干系?”
那畢箕諾諾連聲,隨後一陣腳步聲響,似乎有人去了。猛然間,陸漸只覺“蒼龍七脈”的“左角穴”一痛,耳聽得畢箕吃吃笑道:“這下醒了吧?”
陸漸睜眼望去,藉著燈光,但見一張臉龐稚氣未脫,嘴尖額寬,卻是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不由問道:“這是哪裡?”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吃驚,不知何時,他的聲音竟變得沙啞無比,幾難聽見。
畢箕笑笑,說道:“這是東海獄島的煉奴室。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劫奴了。”
陸漸真是哭笑不得,問道:“你是西城的人嗎?”畢箕目有詫色,說道:“誰是西城的人?我是東島的人。”陸漸道:“由來只有西城煉奴,東島何時也煉奴了?”
畢箕皺眉道:“要勝西城,我們東島自也要有自己的劫奴。若不然,將來鬥起來,豈不吃虧?”說到這裡,他露出警惕之色,冷哼一聲,“小子,莫非你知道何為煉奴?”
陸漸嘆了口氣,閤眼道:“我知道的。”
畢箕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入了獄島,便只有兩條路能夠出去。要麼你死了,屍體會送到島外的鯊池裡喂鯊魚;要麼成為第一流的劫奴,將來隨我出島,到江湖上威風。”
陸漸默不作聲。畢箕笑道:“好死不如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