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部分(第3/4 頁)
頓了頓,借早前與朱祁鈺在素瓷居下棋之時的戰術暗暗作比:“我們先派使者前往瓦剌,一方面,也可探知太上皇近況如何,另一方面,也可試試也先對於這議和之事究竟有幾分誠意!這樣,不僅可以延緩牽制敵方,還能借此刺探其議和的實情,有利於邊防整殤,若是其果有誠意議和並奉太上皇回朝,我們再準備妥當以迎復太上皇,也不算晚。”末了,他不忘謙恭地詢問朱祁鈺的意思:“皇上以為如何?!”
以他對朱祁鈺的瞭解,他可以確定,朱祁鈺決不是貪戀權位之人,眾人皆是被他的面具所迷惑,自以為他是倉皇登基,嘗試了皇權滋味後便上了癮,不肯再與他人分食,可誰又知道,這大明天下,在這個不過二十三歲的男子眼中,不過是無足輕重之物,從來不曾入其眼。他更知道,假如沒有朱祁鈺的賞識,任憑自己如何躊躇滿志,或許也只能與老矣的廉頗一般,空有壯志雄心而無用武之地。
“於少保所言甚是有理!文武群臣近日多次上疏累言,朕一直未許,就是因為有這一層擔心。”朱祁鈺這才復而坐下,神色已經不復之前的陰鷙冰寒,所有的疑惑與擔憂瞬間一掃而空。
畢竟,兩國交鋒,議和之言完全可能是誘敵之計,只有真正沉得住氣之人才能使得自己不在這爾虞我詐中失掉一兵一卒,一城一池!他是大明的帝王,掌握著大明無數百姓的性命,每一步都必須左思右想,運籌帷幄,半點也不敢輕率,自然不可隨意兒戲,無論做什麼都要深思熟慮,而眼前這些朝臣往往有極大一部分,只圖眼前安定,忽略長久之計,必須要有一個足夠清醒的人隨時提點才成。
於廷益果然不負他的期望,已經將原本的剛直正氣逐漸內化,深諳君臣相處之道,看來,日後可以將更多的朝政大事交予其處理,這樣,不僅可以防止司禮監眾太監篡權,更可使諸部尚書以於廷益馬首是瞻。而以於廷益忠誠剛直的性子,絕不會私營黨羽,拉幫結派,對於肅清朝政百利而無一弊。
朱祁鈺看著於廷益,那額角的皺紋有著歲月賦予的智慧,眉宇間的坦然襯著那飽經風霜的面容,豪氣得讓人不敢逼視。唇角的思索漸漸轉化為恬淡的笑意,他睨了一眼還跪倒在地的王直,懶懶地赦免了其口不擇言之罪,這才舒展眉峰,深邃的眼眸在豔陽碎金之下如同墜落的星子,異常明亮:“既然於少保對此事早有思慮,那麼,朕也就不妨試一試吧!”掃了一眼噤口不語的眾人,他知道自己一箭雙鵰的計策已經成功達到效果了。
“一切都按於少保所說的去辦,擇選使者,近日即前往瓦剌駐地!”
***************************************************************************
晌午的日頭正毒,素衣挺著九個月的大肚子,步履輕緩,由殊顏和殷心護送著往文淵閣而去。這幾日以來,瓦剌議和之事使得朱祁鈺忙得焦頭爛額,可百忙中,他卻還是堅持抽空回獨倚殿陪素衣用膳,素衣早早地吩咐金英傳令尚膳監,將午膳直接傳至文淵閣,而她,也就不惜頂著這麼大的日頭到文淵閣去。
殊顏以手為扇,拼命地扇著涼,抬眼看著那白花花的日頭,五官都快擠到一塊兒去了:“這幾天日頭毒,姐夫又忙得昏天黑地的,你在獨倚殿等著他回來一起用膳,不是挺好的麼?這麼來回奔波,你也不怕動了胎氣?”在她看來,還是獨倚殿好。朱祁鈺見天氣越來越炎熱,挖空心思命人送了整塊的冰過來,擱在檀木的冰桶內消暑,使得整個獨倚殿涼絲絲的,不復之前的酷熱。可素衣偏生這麼彆扭,不僅不坐步輦,還以不想大費周章為由摒退了要跟來的宮娥,獨自地這麼走著受罪,活似要被陽光給烤焦!
殷心回眼斜斜地看了看她,眼波流轉,雖彎若弦月,卻是含著促狹的意味:“四兒,這懷孕的可是別人的寵妃,你這不相干的人倒是顯得特別上心,姐夫姐夫叫得比誰都親熱!”眼見著殊顏垮下了臉,她才粲然一笑,扶著素衣繼續往前走。“素衣整日不是坐著便是躺著,想必實在難受得緊,讓她走一走,活動活動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明顯的促狹與毫不忌諱倒是讓素衣有些窘迫。她蹙著眉,也不知是不是被晌午的日頭曬得太過,未曾作妝的素顏上顯出幾分嫣紅的色澤,恁地醉人。“四兒,你以後莫再叫他姐夫了,我與他不是夫妻,你這樣叫他,我只覺得尷尬。”輕輕慢慢的聲音,似乎是不願意再在這種尷尬中繼續下去。畢竟,他是一朝天子,而她實質上也並不是他的妃嬪,殊顏這樣不分尊卑叫他,也的確不合時宜。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