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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您還信得過罪臣?!”劉安兀地停下磕頭的動作,說話的時候,嘴唇抖抖擻擻,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汝既為我大明朝臣,忠心與否,朕自然辯識得清。”朱祁鈺眯起眼,狹長的眸中精光迸射,所有的溫文都在瞬間化作犀利:“廣寧伯劉安聽命,朕命你明日起便協助兵部鎮守京師,戴罪立功,不得有誤!”
劉安顫巍巍地將頭再一次重重磕在地上,想要謝恩,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之前磕破的傷口一陣一陣的劇痛,卻也沒有此刻的痛來得這麼絞心絞肺,將眼淚也催逼了出來。他將頭貼著地,不敢抬起來,怕被人窺見著狼狽的模樣,許久之後,才哽咽著擠出三個涕不成聲的字。
“臣——遵旨!”
舊夢新愁
什麼都看不見,胸口很悶,心跳得越來越激烈,如同火焰燒燎一般,炙烤著他的胸口,讓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的熾燙炙灼。莫名地,頭顱猶如即將爆裂一般狠狠地疼痛著,逼得他不得不緊緊抱住,那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由回憶起多年前那個險些喪命的夜晚。
當時,他似乎才只有五六歲吧,和所有的稚子一般天真無邪,隨著母妃住在高高的宮牆之外。那時,他還不太明白父皇為什麼要隔三差五才能來看望他們,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天地僅僅限於那高牆宅院之內,甚至,他連自己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父皇極寵愛自己,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優點,父皇也會以聰明伶俐為由誇他老半天,還說什麼“如此聰慧,將來必可承繼大統”。而他,也不懂生在皇家將要面對的爾虞我詐,不懂在自己的父皇面前表現是在所謂地爭寵。他只是極力地在父皇面前表現自己的優點,讀書,習字,棋藝,畫技,只要是能讓父皇高興的,他都不遺餘力地儘量做到最好。當時,他還不知道,這種孩童對所尊敬之人單純的討好行徑,足以讓他在別人心裡變成眼中盯肉中刺。
六歲那年中秋,年幼的他吃罷父皇派人送來的應節糕點之後,莫名其妙中了劇毒。母妃雖然立即派人尋來了正在宮裡大宴群臣的父皇,卻也仍舊是無濟於事。據說那制餅的廚子已經服毒自盡了,父皇一怒之下將有關聯的人全都下了詔獄,嚴刑逼供。到後來,明明已經知道下毒之人是誰,可父皇卻束手無策,就連大內的御醫也對他所中的劇毒無能無力。彌留之際,他隱隱看到父皇一直緊皺著眉頭,眼裡似乎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閃動,而母妃則是哭得肝腸寸斷,數次昏死。
那一刻,只怕任誰都料定他已是必死無疑了吧。
那個晚上,他也是如現在這般,昏昏沉沉地半夢半醒,在無盡的黑暗與痛苦的折磨中,惶惶不安地等待著。
等待什麼?
是等待命中註定的早夭,還是來自森羅殿的召喚?
他已經不太記得了。
他只是在腦子裡想象著傳說中的牛頭馬面是何等的恐怖駭人,那鬼域幽冥又是如何的陰寒森冷。
可最終,他命不該絕,那毒總算是沒能將他給送上死路。苦苦捱著,他到底是撐過來了,不是麼?
這一撐便是撐了十六年。如今,陰差陽錯,他已經身為大明帝國的天子,可為什麼仍舊覺得身邊滿是危險?文武群臣,誰的笑臉與崇敬背後如罌粟一般暗藏殺機?誰的恭維與效力不是帶有不為人知的目的?誰明裡涎著臉高呼“萬歲萬萬歲”,可暗裡卻是招兵買馬妄圖篡權?誰是大公無私的典範?誰又是明哲保身的榜樣?
他能夠相信誰?
他夠膽相信誰?
這九重宮闕之中,沒有一個是可以信任的人,這是身在皇家的悲哀,也是身為帝王的宿命。除了繼續獨自苦撐下去,他還有什麼辦法?
只是,要他撐到什麼時候?
何時才是個盡頭?
待得頭疼稍緩,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無意識地四顧張望。
一片漆黑的空茫,如同沒有月色的夜晚,冷風一刀一刀地刮過臉,生生地疼,將他滿頭的髮絲都吹得散亂不堪。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之前不是還在聖濟殿文淵閣麼?怎麼莫名其妙就來了這地方?
他完全沒有頭緒,無意識地往前摸索著走。原本是極慢極慢地,可漸漸地,那種潛在的危險感覺越發清晰明瞭,仿似周圍聚集著無數足以致命的夢魘,逼得他不得不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終在那一片黑暗中毫無目的地狂奔,生怕一停下來,便是中了宿命的圈套!
……你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