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部分(第1/4 頁)
朱祁鈺蹙蹙眉,示意殊顏少安毋躁,面無表情地瞪著不斷求饒的黃太醫。
黃太醫怯懦地抬起頭,看了看殊顏,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敢問皇上,貴嬪娘娘的葵水——”雖然身為醫者,這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可身為御醫,他還是第一次在九五之尊的面前提到那汙穢的東西,難以啟齒的程度可想而知了。“葵水可曾——”他躊躇結巴著終於把關鍵問題給扔了出來。中醫講求望、聞、問、切,僅僅是切脈,實在有可能誤診,他寧可小心謹慎,也不願貿然犯下欺君之罪,腦袋不保。
朱祁鈺望了殊顏一眼,只見殊顏的神色中透著難言的尷尬。殊顏畢竟是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要在這麼大群人面前公然說女兒家最私密的事,即便是豪放如她,也定然難以啟齒。
朱祁鈺心裡突然有了某種預感,拳頭陡然捏緊,心絃搏動得厲害。他眯起眼,狹長的眸中精光迸射,所有的內斂都在瞬間化作了犀利的劍。“哪又如何?”他問得極輕,可話語中卻暗含告誡。
鬢角大顆大顆滴下冷汗,黃太醫卻不敢伸手去擦。“如若是葵水未至,那貴嬪娘娘便極有可能是有了身孕。”他說得極為小心,聲音低得猶如蚊蟲嚶嚀。
朱祁鈺喉頭一緊,心坎驀地一震,扭過頭,雙眼死死盯著尚處於昏厥中的素衣,思緒仿似被一下子給炸得沒了準星。“你說她有身孕了?!”音調被無意中抬高拔尖的話尾,顯示出悶悶的篤定,卻又帶著不可置信的疑惑,似乎想縱聲大笑,可又笑不出來,眉頭緊緊深蹙,看不出是喜是憂,讓人分不清他現下到底是什麼情緒。
“就症狀以及脈象而言,應該是八九不離十。”黃太醫的神色頗不安,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皇上恕罪,可能是孕期尚早,貴嬪娘娘喜脈未穩,僅只是切脈,老臣也還不敢十分確定。”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滿屋子人,還是要數興安最動察言觀色,也不管這八九離十還有多遠,立馬跪倒,磕頭賀喜,其他人才像恍然大悟似的,紛紛跟著跪成一片。
雖然不曾十分確定,但朱祁鈺心裡已經有了底了。在眾人齊聲的恭喜道賀聲中,他並不見得有多麼高興,還似乎是有些苦惱,死死盯著素衣,心被什麼叫不出名的東西給揪緊,細微的情緒在眼底攢動。
“貴嬪娘娘身子單薄,氣虛體弱,不可再繼續勞神,只適宜臥床靜養,否則,極有可能出現滑胎之險。”黃太醫只道他是初為人父,太過驚喜,不由在心裡暗暗叫苦,祈禱自己的診斷準確無錯。畢竟,若是喜脈穩定,也要孕期三個月,現在這脈象看來,只怕還不足兩個月呢。“老臣馬上就去為貴嬪娘娘抓幾副定神安胎的藥!”
朱祁鈺隨意地揮揮手,所有人都識相地告退,將空間歸還給給他們兩人。
將臉埋在她的頸項間,朱祁鈺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竹香味,心中的忐忑才似乎稍稍平息。他可忘不了之前她躺在床上那臉色慘白,昏厥不醒的模樣,他的心都險些因她而停跳了!他一向冷靜而理智的思維極少出現這樣的空白!在發現她昏厥的那一刻,他震怒得幾乎忘記自己是誰!上一次,她為了替他擋箭,命懸一線,他的心疼痛得幾乎要碎掉,還好她只是昏迷,如今,脈象已由紊亂漸趨平和,應該沒有大礙吧。
那陰森冷僻的西苑冷宮,平日便極少有人涉足,可她竟然膽大包天地在那陰氣彙集的地方擺“步陽鬥罡陣”,要不是殊顏溜回獨倚殿找玳瑁龜甲被沈莫言發現,一路尾隨而去,只怕,她的命也會扔在哪裡吧?!
等到她清醒了,他非要恩出個所以然不可!屆時,絕不會再任由她吞吐遮掩,他不是可以隨意被敷衍的蠢人,他要的是真實而有說服力的答案!
“……血……不要……不是七……”她似乎連昏睡也不安穩,時時夢囈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朱祁鈺神色一凜,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細細地為她掖好那柔軟溫暖的被褥。
她近日以來胃口不好,吃得也極少,如此羸弱的身子,竟然還執意要擺陣卜卦,她究竟在煩惱些什麼?大明國難不是已經成功避過了麼?就因為他打算將皇兄給救回來,然後功成身退麼?
如今,她還有了身孕!
朱祁鈺不由苦笑縈唇,眼眸中有著深深的擔憂。
這下子,他可該如何是好?!
走馬長楸
耳邊是疾馳的馬蹄聲,極規律地“嗒嗒嗒”響著,身子似乎也正隨著馬蹄不斷起伏顛簸。雖然寒風呼嘯凜冽,但她卻被難以言喻的溫暖包裹著,強烈的男性氣息灼灼地燃燒在頰邊。似乎有著沉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