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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不會是要朕等一輩子。”
夜帶荷香
繼朱祁鈺在西直門外以國士之禮祭拜陣亡士卒之後,不過才兩日光景,初掌中宮大權的皇后汪雲慧便有了一件善舉,一時令朝廷上下讚不絕口,足以與當日素衣在冊封大典之上的言行相媲美。
瓦剌與明軍數次大戰後北遁,京師城郊留下了無數來不及掩埋計程車卒與百姓的屍首。再加之嚴冬臨近,天寒地凍,那些屍首被暴骨於原野之上,風吹雨打,被積雪半掩著,遠遠眺望,一片淒涼慘象,令人扼腕。汪雲慧得知了此情此景,於心不忍,心生憐憫,親自下了一道懿旨,令京師官校儘快將這些無人收屍的骸骨妥善掩埋,以告慰在天亡靈。
汪雲慧的這一舉動緊接著國禮祭拜,所造成的影響自是可想而知。如此一來,不僅僅是新登基的景泰皇帝深得民心,就連她這當朝皇后也惹得京師百姓紛紛議論,皆稱讚其仁慈賢德,更有教坊的伶人,竟然編了討巧的小曲,在街頭巷尾四處傳唱,褒讚大明社稷振興有望,只因有了能夠定朝安邦的帝君與貞淑賢明的皇后。
一時之間,朝臣也都四下裡藉機上奏,恭維朱祁鈺,說什麼“賢后賢妃常侍君王身側,乃是大明的福廕”諸如此類的話。
朱祁鈺不以為杵地將這些恭維的馬屁奏摺通通給扔到了一邊,似乎是懶得多加理會。汪雲慧的目的何在,他實在是一清二楚。不聲不響地在禮部詢問歲首朝賀之事的奏摺上批了個“罷”字,爾後,他將眼光不著痕跡地移到了那正在撫琴的妙曼身影上,不覺地就入了神。
素衣褪去那貴妃的翟衣禮服,仍舊是一身素白的襦裙,雖然宮裡有規矩,不允許後宮妃嬪身著素白,只能以極淡的藍色代替,可如今,宮廷內外誰不知她深受眷寵,再加上她每日至多出入於獨倚殿和文淵閣,連御花園也絕少閒遊,這樣一來,她即使一身素白,也遇不到刻意找茬的人,倒也就無妨了。
此刻,她正低頭撫琴,眉目恬靜而淡遠,烏瀑般的髮絲僅簪了一支紫金鳳釵,襯得她風韻雅緻得如清泉一脈,帶著孑然傲氣,冰玉一般澄澈,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種天生的優雅與難以言喻的韻味。錚錚的琴音綿延著;像是有人在低語傾訴;又像是夜間稀落的晚露,極輕地滴落窗前,將聆聽者陶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可彈琴之人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漠然,仿似這動人音律並非出自她手。
素衣呀素衣,你事事淡然處之,不曾動過與人爭寵的心思,可如今,倒是有人拿你做榜樣,暗地裡較起勁來了。
朱祁鈺在心裡暗暗地喟嘆著,靜靜地看了她好半晌,仿似她就是一道永遠不會看膩的秀麗風景,每一次細細咀嚼,都會發現別緻的妙處。
在他看來,這件事,告訴她或者是不告訴她都沒有任何區別,他的素衣呵,幾時又在意過這些閒來無事的流言蜚語?只怕殊顏那堪稱“包打聽”的快嘴小丫頭早就告訴她了,若他猜得不錯,她的反應也至多就是敷衍地應一聲,然後便繼續彈她的琴了。在她的眼中,只容得下這大明帝國的江山社稷與黎民百姓的安居樂業,就連他也不過是勉強入了眼,哪裡又能指望汪雲慧的所作所為會引起她半分情緒波動呢?
爭寵與嫉妒的言行舉止,是永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
這樣的女子,根本就不適合詭風譎雲的後宮,可她偏偏執著地要來淌渾水!
其實,細細想來,無獨有偶,他不是也一樣麼?
一心超脫塵世,卻註定只能在這權勢的泥沼中掙扎滅頂!
究竟,是誰成就了誰?
這樣想著,他不禁回憶起前一日與唐子搴的談話——
“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唐子搴嘴角輕輕一扯,縱然面臨變故也是冷靜如常,斯文俊雅的臉上是一抹漫不經心的笑:“總不可能就這麼任由他昏睡一輩子吧?”
他以平靜的聲音隱藏心中翻湧的怒火心臟像要迸裂的詭異感受:“你可還有其他法子能救得了他?”這一刻,他的心其實是矛盾的,對於這麼一個來歷不明,卻篡奪了大明江山,還搞出了一個爛攤子的男子,他腦子裡真的曾劃過任其自生自滅的念頭。可細細想來,這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卻又怎麼也割捨不下。
畢竟,他曾經稱其為皇兄,這一叫,便是叫了這麼多年。
唐子搴搖搖頭,背對著光亮,五官都隱藏著陰影中:“只能藥石與毒水蛭同下,暫時控制著他體內的食髓蠱,雖然那食髓蠱還不至於致命,但,只怕每日的肌體劇痛是免不了的。要想解了那蠱毒,若是沒有至親的血,我也只能束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