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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內侍與酒醋面局的一干人等被做為御囚,送入了錦衣衛衙門,由晁天闕和沈莫言親自審問,受盡了酷刑。據他所說,那放入乳孃食物中的只是普通的瀉藥,並不是什麼蠱毒。可乳孃死前已經將黃豆酥全部吃光了,一點證據也不曾留下,便是死無對證,誰也無法判定那黃豆酥裡摻入的到底是瀉藥還是蠱毒。
將實情上報朱祁鈺之後,朱祁鈺沉思了片刻,下令再次徹底調查與事件相關的各個內侍,尤其是他們入酒醋面局之前在各宮當差的經歷。
這麼一查,才發現,果然有好幾個內侍曾經多多少少與仁壽宮的人有來往。
於是,又是一番沒日沒夜的嚴刑拷打,終於有一個內侍捱不住重刑逼供,承認自己也在那黃豆酥中落了毒,並透露出了一些駭人聽聞的實情。
那內侍早年曾是上聖皇太后孫氏近旁的內侍,有一次,為年幼的朱祁鎮奉茶,手忙腳亂之下,不慎將茶水打翻在了朱祁鎮常服衣袍之上,按例本該杖責而死,可當時的孫太后卻極為寬宏大量,只是將他打了二十大板,趕出了仁壽宮。近日來,在酒醋面局當差的他偶遇了上聖孫太后身邊的宮娥錦帛,閒談之中透露了他對孫太后的感恩戴德,錦帛便告知他,孫太后近日因為朱見濟的出生而寢食難安,擔心朱祁鈺會為了鞏固帝位,尋覓機會廢了如今的太子朱見濬,改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並對被囚崇質宮的朱祁鎮趕盡殺絕,倘若他真的感恩,便該想辦法圖報。他當時雖然一陣唏噓,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後來偶然發現小內侍在乳孃的黃豆酥裡下藥,他才憶起這些,一時自作聰明,便也在那黃豆酥裡落了毒,想借機毒死朱見濟的乳孃。倘若事情追究起來,那小內侍與管事太監定然是首當其衝,絕不會有人懷疑與乳孃無冤無仇的他。
這的確是又一部分隱藏的實情,但那內侍堅決不承認自己所下的毒藥是蠱毒,最後被重刑活活拷打至死。
蠱毒的線索便又斷了。
朱祁鈺得知了一切,表面上波瀾不驚,可心底卻滿是無法熄滅的熊熊怒火。他不能去仁壽宮找孫太后對質,畢竟,這件事細細說來,只能算是孫太后身邊的人慫恿那內侍投毒,孫太后完全可以將責任推個乾淨,而且,以孫太后的老謀深算,只怕東窗事發之後,便已經將那個叫錦帛的宮娥給“處理”了。他這樣貿貿然去質問,反而會落人口實。一直以來,他知道孫太后在伺機尋覓讓朱祁鎮重登帝位的機會,對他多有謀算,這並不稀奇,只是,他卻沒有料到,自己那尚在襁褓中的幼子竟然也成了被狩獵的目標。
難道,真要逼得他將事情給做絕麼?!
他明白,這大內禁宮,本就是葬人於無形的墳冢。
如今,倘若不想被對手埋葬,那麼,便只能不擇手段,埋葬對手。
不僅僅如此,之前,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只除去了中蠱未解的那三日不曾上朝,推說是偶感風寒,御體違和,倒也並不曾惹人注意,爾後,眼見著離除夕越來越近,那繁蕪瑣碎的祭祀事宜更是免不了的。他便拖著高熱的身體上朝,好幾次一邊聽著朝臣的上奏,處理著社稷政務,一邊頻頻冒著冷汗,幾近不支,可都硬是咬牙挺了下來。
素衣一直藏身在一旁,看他那分明已快暈厥,卻還滿臉鎮定做戲的模樣,不由心疼得紅了眼眶,淚花在其間熱熱地打著轉。可她知道,她沒有權利用哭的方式來表現脆弱,因為,現在還不是脆弱的時候。於是,她只能揚起頭,望著冬日裡泛著紅色的蒼穹,任由漫天的風雪,絲絲縷縷吹到了衣領中,似花非花,冰寒浸骨,似是要讓她能感覺到的僅存的一點溫暖也消失殆盡。
而更怕的是,她的身體正在漸漸轉變,每日總有那麼好幾個時辰,血液像是結成了冰,似乎比臘月裡的風雪更寒、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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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又是一年歲終來臨了,將近晌午時,雪仍然下的很大,密密覆在那赤紅的宮牆之上,耀人眼目的白;顯出一種刺目的色差。與去年的冷清不復相同,今年的除夕,因著快半歲的朱見濟,內廷裡顯出了一種特別的溫馨與喜慶,朱祁鈺身上的蠱毒也控制得挺好,看樣子,他似乎對素衣所編造的理由深信不疑,誤以為自己的兩個師父真的有妙手回春的藥方子,萬幸地保住了他的性命。
用過了午膳,朱祁鈺命人將獨倚殿中的炭火燒得旺旺的,燻上香而不膩的龍鳳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