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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衣一聽,詫異於這嗓音陌生的女子竟然也知道她的身份,登時不由蹙起秀眉,握著殷心得手微微一緊,以示詢問。不過一個小小的動作,殷心便立刻心領神會,壓低聲音,扶她坐到椅子上,才不慌不忙地開口:“這是晴眉館的名妓高三姑娘,乃是姑姑的朋友。”
一句“姑姑的朋友”便昭示了這高三的身份,素衣卻仍是蹙著眉,似有一抹思索之色在眉眼間。
她這次是來見姑姑的,理應是不為他人所知,可而今,竟然連晴眉館裡的妓娘也知道她的身份,她不禁要懷疑,自己時時謹慎,步步小心,究竟有沒有用?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是不是早已經知了她的行蹤與意圖?而這妓娘,雖然是姑姑的朋友,卻有幾分可信?
連自己的至親也信不得,她又怎麼信得過這“姑姑的朋友”?
“好個精緻的人兒!”那廂,高三還不知道素衣蹙眉的含義,更不知道她此刻的所思所想,還在兀自慨嘆著。當她看清素衣臉上的傷痕時,不禁有些疑惑地又湊近了幾分,心直口快地問道:“素衣姑娘右頰這蓮花實在好看,是用硃砂畫上去的麼?”
高三身上的脂粉味比起其它的妓娘來雖然已算極輕,可向來淡薄,脂粉不施的素衣仍舊覺得嗆鼻,隨即不太習慣地垂下頭,屏住呼吸,也懶得去理她話語中誇張的大驚小怪。
倘若那些傷是用硃砂畫上去的,那便好了,不過蘸水一抹,就可以當作一切都不曾發生。可惜得很,那些傷疤貨真價實,並非為了外表的虛華而作。其間的道理喻緣由不是這個妓娘所能明白的,縱使說了也是白說,不如噤口,只當作沒聽見。
“高三姑娘,勞煩你去請我姑姑過來吧。”
殷心知道素衣心中有些疙瘩,又聽高三哪壺不開提哪壺,竟然離譜地盯著素衣臉上的傷目不轉睛,手指動了一動,似乎是想用手摸一摸了。殷心立即拍了拍高三的肩,眼眸含笑,不動聲色地及時抓住高三的手,言語客氣地請她幫忙,順便讓她離開素衣的身邊。
“我真是糊塗!”高三拍了拍額頭,轉身對著殷心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我馬上便去請羽緋姑娘過來。”語畢,急急忙忙地往外跑,跨過門檻時,竟然一個不留神,險些因趔趄而摔倒。
眼見著高三離開,那咚咚咚的腳步聲在樓梯上回蕩,殷心不由失笑,陪著素衣一道坐了下來。“莫要見怪,高三姑娘雖是風塵女子,卻向來頗有俠義之心。她是昌平侯楊洪將軍的兒子——都督僉事楊俊小將軍的相好,自打楊小將軍隨父鎮守宣府,她便閉門謝客,一直等著楊小將軍回來。”她壓低聲音,看著垂眸不語的素衣,似乎是有些躊躇,可仍舊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胛:“讓我看看,傷口好些了麼?”
拉開衣領,她細細察看著那猙獰的傷口,雖然已經癒合,可傷痕周圍仍有些發紅。“傷口疼麼?”手指輕輕碰觸了一下那傷口,殷心不由憶起朱祁鈺將素衣交與她說,曾坦言在素衣肩胛的傷口內用手指挖出了一隻冰蟬,頓時只覺得背脊發冷。那種疼痛她不曾經歷過,卻可以想象得出,素衣竟然能夠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那,需要大多的忍耐力?
素衣微微蹙眉,並不曾有半分瑟縮,言語輕柔,唇邊有一絲倔強的表情,只淡漠地應了聲“還好”。
經歷了錐心刺骨的疼痛,如今的疼痛實在是堪稱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若要說疼痛,肉體的疼痛怎比得過內心的疼痛?那傷口縱使再撒上一把鹽,也不及身邊至親的人可以隱瞞,欺騙,甚至是設計,更讓她覺得無所適從。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當作無所謂,可如今,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對這些事耿耿於懷。接踵而來的孤獨感若一把鋒利的彎刀,在胸口一刀一刀剜著,直到將那裡剜出個巨大的空洞。悵然若失的空洞。那空洞如今正一寸寸地將她淹沒。面對即將滅頂的痛苦,她無力反抗,或者說是不想反抗。
“那藥——”殷心不由脫口而出,卻又硬生生打住,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唇張了又張,卻怎麼也無法將話的後半句給說出來。
素衣知道她所指的藥是那可使雙眼失明的毒藥;抬起頭,雙眼無神地直視前方,雖然雙眼的失明致使她什麼也看不見,可她卻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日後的窮途末路,微弱地在唇邊揚起一絲沒有任何溫度的笑。“殷心姐,你覺得,我究竟該不該吃了那藥?”
不留痕跡地;她將這問題拋給殷心。
“你與七公子的婚事,我本一直看好,只盼你能覓到如意郎君,從此有個好歸宿,無奈卻是誰也料不到的坎坷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