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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湛雨略微頓了頓,身影在月下,彷彿頂天立地一般,風拂起他的衣衫,衣袂飄飄似要隨風飛去,只有那雙眸子亮若晨星:“剛才與先生合奏之時,風某心中尚有一些不解,此刻正想向先生討教。”
“公子請講。”似乎察覺了他的嚴肅,她默然斂了笑意。
“幽軒危檻經年,魂系塞外狼煙,把盞盡奠忠魂淚,揮劍長嘯血難幹,策馬汜水邊。”他轉過身,語氣中帶著與簫聲相同的憂鬱與蒼涼:“我以此情吹簫,卻問先生以何意相和?”
“莫怨英雄氣短,扶搖穹廬倚天,北顧烽火蕭瑟處,如畫江山一線牽,挽弓雁門關。”那一刻,她的心絃以難以言喻的方式戰慄著,連手指也感到微微的震顫。一字又一字,她靜靜地傾訴自己和琴時的感受,清亮的雙眸似乎隔簾與他緊緊纏繞,難以分開。
靜謐的氣氛再次迴歸。對面舟畫舫上依舊是笙歌燕舞,隱隱約約傳來嬌羞的笑聲。而船上的三人誰也不說話,就連殷心也只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淺笑。
“昔日伯牙子期,心事賦琴,琴碎音絕,絃斷無人聽。”半晌,風湛雨有些不可置信地一邊輕笑,一邊開口:“我本以為這世上難覓知我懂我的紅顏,沒想到今日卻是遇見了先生。先生果真乃是世外高人,不過一曲,竟然將風湛雨心中之痛全然知曉!”他說著說著便開始朗聲大笑:“把盞邀君,誓為知音!今生,先生便是我風湛雨唯一的知己!”
聽了他這番引為知己的言辭,素衣再也無法繼續這場促狹。她徐徐起身,掀開竹簾,淡淡的笑容襲上芙蓉面:“七哥,能做你唯一的知己,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你真的不認得我嗎?”
乍一聽她那親暱的稱呼,風湛雨頓時斂了笑容,有瞬間的沉默。當看到她嫋娜的身影立於眼前,他黑眸深斂,藏著難解的幽光:“你是……”
一身素白的儒裙,白巾覆面,鳳釵在青絲間搖曳生姿,衣袂在風中輕輕飄飛,清冷的月光水一般流瀉在她的身上,如菡萏初成一般韻致淡雅,出塵脫俗。
“記得七哥當年曾說,再見到我時一定認得出我,沒想到……”素衣一改方才的嚴肅,言辭間加著半分委屈:“不過,也怪不得七哥,紫雲山一別,輾轉至今也有六年了,七哥即便淡忘了我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你是素衣?!”聽她這麼一說,風湛雨陡然眯起眼睛,不著痕跡地將她打量了一番,記憶中那個慧黠聰明的小丫頭和眼前這個清姿婀娜、冰肌玉骨的子重疊在了一起。
“可不就是我嗎?!”素衣莞爾一笑,看他提起她時眸中盪漾的溫柔,如同一滴甘霖,卻剛好滴入她的心間,柔腸百轉,催生出一股暖流,緩緩蔓延到了全身。
“我也正覺得蹊蹺,不知曾有幸與哪位心思玲瓏剔透的子結緣,沒想到竟然是你這丫頭。”風湛雨失笑地搖頭,月中,他的表情隱匿在面具之下,只能看到那雙淡定溫耗眼眸:“更讓我意外的是,當年那個七竅玲瓏的小丫頭,如今竟然是被世人尊稱為‘一曲破玄機’的澄心先生。”他的聲音仍舊是那般溫文爾雅,一如六年前的澄澈若水,淡然自如。
“既然你們倆認識,那我就不打擾了。”見兩人頗有敘舊的意圖,殷心以手背掩著唇邊的笑,盈盈目光掃過他們,識相地徑自入到船艙裡去了。
如同將廣袤天地中的其他全都隔絕,他與她就這麼互相注視著彼此,四目相接,各自失神,一時間思緒如潮,柔柔的眼波不覺間就這螟綿到了一起。
好半晌,風湛雨才察覺自己的目光似乎有情難自的放肆,他有點尷尬地把眼光移開,進而開口:“素衣,你何時也同我一樣,有了白巾覆面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習慣?”
“如果我說是因為我面容醜陋,怕驚嚇到他人,你信嗎?”素衣笑得溫婉,以六年前他曾對她說過的話作為回應。她心裡很明白,他是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相信的。
“你這麼說,我自然是不信!”風湛雨幽幽嘆口氣,那對看似平靜清逸的黑眸底,蘊藏著內斂的風采,笑意淡然:“你這難纏的丫頭,我當年不過一句戲言,你竟然直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七哥不信嗎?”她的心因他的話而微微一悸,纖細的手指不覺握成拳,遲疑了一瞬,終於還是坦然揭下了覆面的白巾。
月光映著她的右頰,那裡,盛放著一朵血紅蓮。
“素衣!”當她右頰上的傷痕映入眼簾,風湛雨眸中的笑意立刻僵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震驚!
素衣的臉上怎麼會有這些蜿蜒盤桓的傷痕?記憶中,這個雅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