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泯然眾人(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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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煦被學生志願者催命似的趕回禮堂時,冗長的流程竟然才走到學生代表發言,距離他的環節明明還有至少20分鐘,這生怕活動出一點差錯的完美主義和某些人之前一模一樣的。
他淡淡地和前排的幾位領導點了個頭,老老實實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剛一坐下就聽到朋友問他:“拿到了嗎?你心心念唸的……大水滴。”朋友故意扭曲了名字,好像在嘲笑他的幼稚。
“蟲珀。”陸煦忍不住為自己的寶貝正了個名,不過想到自己再叫800遍朋友也記不住,所以他最終還是說了句算了,直接回答了問題,“排隊的人太多了,沒輪上我就被叫回來了。”
事實上,哪兒是排隊的人太多啊,分明是那唯一的參與者總是耍賴,而那本該公平公正的遊戲組織者又很吃這一套。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的,完全不管不顧地把他晾在了一邊。
也是,陪他玩哪有接待明豔動人的學姐有意思啊?陸煦把自己帶入那學弟後,多少生出了幾分理解。
沒人能拒絕得了方歆,反正他完全拒絕不了。所以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在躲她了,連上午去看老師他都是偷偷去的,見到她閨蜜都趕緊繞道走,甚至想要重溫一下學生生活拿個紀念品還得千挑萬挑選一個她絕對不會去的時間。
但事實證明,他永遠不該用自己正常人的思維去預測那馬大哈的行為模式。頒獎典禮進行的過程中,社團休息2小時,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他不能理解方歆怎麼會粗心到這個地步,害他……都沒拿到他上午就看中了的社團紀念品。
“行了行了,別想你那大琥珀了。”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竟然喪心病狂地把他後面的行程編了個順口溜,“演講完了是專訪,專訪完了是沙龍,沙龍完了是易總。”
陸煦拽了拽西裝下襬,打趣道:“放心吧,替煦·榆和嵐縣做個花瓶還是綽綽有餘的。”
話雖這麼說,但陸煦其實心裡不太有底。因為他不確定在這裡路演會取得朋友所希望的效果。
他在欣卿待了4年,深刻感受到這所私立學校內部的貧富差距比社會平均值要大上個好幾倍,而無論是哪一方,都不會有耐心去聽他講一個名為回到鄉村的故事。
這裡1/3的學生屬於各種“二代”,生來便快人一步,學成後直接接過父母的衣缽,繼續做這個世界的“統治者”。比如目前坐在他左手邊的這位楚小姐,也是他的同班同學。在別人還在懵懵懂懂的談戀愛時,人家已經和聯姻物件領證了;在大家焦頭爛額地實習時,人家已經在家族企業輪了三個崗了;在大家為那多一個w還是少一個w的offer而焦慮時,人家已經能美美贊助獎學金了。
他不屬於“二代”,和這所學校另外2/3的孩子一樣,屬於有野心成為“一代”的高考勝利者。每個人野心的來源各不相同,但是這2/3的行為邏輯是類似的——在欣卿鍍金,找份好工作,攢錢,最後在C城紮根。他也曾經按照眾人的期待這樣走過一陣,但終究半是被迫半是如願以償地回到了他的家鄉,和朋友一起開始自由職業,美其名曰——創業。
所以,在校領導層面,他算得上是一個極具宣傳價值的畢業生,非常有助於扭轉外界對欣卿畢業生“見錢眼開”的刻板印象,“名校大學生返鄉”、“運用網際網路+帶動脫貧”、“即將創業板上市,估值超2000萬”每一個標籤都宣告著他的與眾不同。
但在欣卿在讀學生層面,卻很少有人嚮往他的生活。那些“二代”們不向往是因為人家天生手握資源,自然只會永遠的按“馬太定律”的規則玩兒。而剩下的其他人被灌輸了一套永遠要做最好的人生觀,在這遍地都是機會的C城,他們永遠不會在踏出校園的第一站就主動承認自己的失敗。
即使,可能去到一個更加適合自己的地方而不是最好的地方,也並不意味著失敗。
想到這裡的陸煦忽然有點抽離,接著便對自己剛剛所做的一切高高在上的論斷想笑。方歆說的沒錯,他就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壓根兒沒資格自視清高地去審判單純想過更好生活的她。
是啊,他真是沒資格。
3年前的他對資本那麼唾棄、那麼深惡痛絕,說要過自由舒適、閒雲野鶴的生活。但現在還不是穿著一身名牌,裝腔作勢地在和C城的資本斡旋,試圖用母校給自己貼金,藉著校友日的機會路演,提升上市估值。
是啊,他真是虛偽。他分明只是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卻還要懦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