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半洛之景(第1/2 頁)

父親帶著我們一行人進了丞相府後，讓我們四處逛逛熟悉一下環境，然後就拉著母親商量事情去了。大哥作為長子，已經開始參與起家裡家外的事務，因此也跟了過去彙報工作。韓小娘說自己身體不好，找了個屋子先暫歇去了，於是只剩下了我們幾個孩子，大家便一起到處參詳了起來。

我們興奮地看著這佈置古樸雅緻的府邸，只見每個房間都很考究，想到以後就要住在這麼精緻的屋舍裡，而且是在寸土寸金的洛陽，大家都高興極了。

更妙的是，這座府邸裡，還有座高樓，高度之高几乎可以俯瞰半個洛陽，哪怕再高一點兒也要算僭越了。我們一看，就趕緊一起爬上去看風景。我爬的最快，第一個到了樓頂，在上面繞了一圈，眺望著四周的風景，只見宮宇華麗，佛寺林立，真的是華美壯觀極了，於是大聲喊到：

“這洛陽真是富麗繁華，以前覺得鄴城就很了不起了，想不到跟洛陽一比，鄴城簡直像個鄉下地方。”

因為怕我亂竄掉下樓去，所以一直緊緊跟著我的姐姐聽了這話，微笑了一下，把我攬到了懷裡，一邊理著我被風吹得有些雜亂的髮髻，一邊說到：

“妹妹，咱們就是鄉下地方來的呀！以後咱們就要在洛陽這個大都市生活了，你可不能再淘氣了，要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咱們是父親的女兒，父親如今是丞相，如果咱們的舉止不莊重，別人是要笑話他的。父親是最好面子的，你可要記住呦。”

我仰起頭，看著姐姐，用力點了點頭，而這時二哥也爬了上來，他環顧四周，若有所思地說到：

“聽說之前爾朱榮伯伯本來想遷都到晉陽，可洛陽這邊殘存的宗親和官員堅決不同意，孝莊皇帝也順勢否決了他的提議，他很不高興，結果後來有一次，他陪著先帝到了一座高臺之上，看到洛陽壯麗的景色，就連聲說帝都形勝，他處無可比擬，之前想遷都真是個錯誤呢。今日親眼所見，洛陽景緻如此，真不愧‘河洛王裡’四個字，也難怪榮伯伯會這樣說。”

爾朱榮伯伯就是父親之前的上司，父親在投靠他之前基本處於帶著我們這一大家子四處流浪的狀態，並沒有真正混出什麼名堂來，而在投奔了榮伯伯之後，他的人生邁入了正軌，像終於長齊了羽毛的雄鷹一樣，迅速飛黃騰達起來。

而榮伯伯確實很賞識父親，甚至賞識到了有些忌憚的程度，他曾經對他的兄弟子侄們說：如果將來他不在了，能代替他的只有父親一人而已，所以要他們要多多提防父親，不要被父親玩死了。而後來的事情果然不出榮伯伯所料，爾朱家的這些叔叔哥哥們基本上都被父親直接或間接地玩死了，當然這也要怪他們自己太作死。

其實爾朱榮伯伯說這話的時候我和二哥就在洛陽，但因為我倆前幾年歲數還太小，所以不記事。姐姐當時已經不小了，聽了二哥這話，點了點頭，有些傷感地說到：

“當時剛進洛陽的時候，因為河陰之變的緣故，洛陽的人幾乎都跑散了，冷清地很，現在總算是有了些人氣了。”

姐姐說的河陰之變是這麼回事：幾年前的時任陛下孝明皇帝，和他的親生母親胡靈太后的關係非常不好，原因是胡靈太后作為一朝太后，不僅女主擅權，生活作風還很有問題，給陛下找了一個又一個有實無名的後爹，陛下覺得很丟人，於是多次對她進行勸諫，結果反而引起了她的強烈不滿，導致他倆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緊張。

因為爾朱榮伯伯的大女兒爾朱英娥恰好是孝明皇帝的妃嬪，所以某種程度上他也算是陛下的老丈人，陛下因此便下密詔讓自己的這個岳父率軍來洛陽為自己撐腰。而早在此之前，榮伯伯手下這些人，比如我們的父親，就一直在攛掇他趕快領兵到洛陽奪取權勢。現在既然上有君意，下有人言，榮伯伯便順天應人，從晉陽發兵南下，結果剛走到一半兒，孝明皇帝就突然駕崩了，死時年僅十九，大家都懷疑他其實是被胡靈太后毒死的。

胡靈太后在這種敏感時期，更做出一系列神奇操作：她先是假稱孝明皇帝的一個妃子生下的女孩兒是男孩兒，把這個假男孩兒立為了新皇帝，結果不久後又說這個假男孩兒是個真女孩兒，只是拿出來先過渡一下，讓大家穩定一下情緒，然後她又找了個皇室旁支，僅有三歲的真男孩兒來當皇帝，這顯然是為了方便她繼續把持朝政。她這麼一番要命操作，大家的情緒怎麼能穩定得了？一時間朝野譁然，物議鼎沸，大家都對她極度不滿。

而這正應了榮伯伯的意，他立刻以此為藉口興師問罪，直接打到了洛陽，不僅把胡靈太后和她新立的三歲小皇帝一起扔進了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