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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時餘永麟對她那點企圖,是個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裝傻,他也就知難而退,自去結婚生子,從來沒有難為過她。
四年來能維持住還算正常的上下級關係,只是因為她運氣好,碰上一個合理的上司。
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譚斌驚覺,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褲,胡亂洗把臉出門赴約。
她按時趕到,卻沒看到餘永麟,等著她的,是程睿敏。
譚斌支開帶路的服務生,冷眼站在暗處,雙臂抱在胸前靜靜觀察了一會兒。
這姿勢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場面時,不自覺進入自衛狀態的標誌。
程睿敏正安靜地靠在吧檯前,大概是為了讓人找起來方便。
這一次他穿了件淺灰色的V領恤衫,那種柔軟如絲的面料,譚斌見過它家的廣告,價值不菲。
程睿敏有足夠的資格奢侈。他們這批十年左右的老員工,手頭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年分紅,股價最高的時候,個人資產翻了十倍不止。
他盯著頭頂的電視,似乎看得專心,可是明明白白地目無焦點。
看到一個清俊的男人,無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猶豫很久譚斌才上前招呼:“Ray,怎麼是你?”
程睿敏起身為她拉開椅子,“Tony晚會兒才能出來,他怕你等,讓我先過來。”
兩人都開車,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檸檬紅茶。
譚斌還未開口,程睿敏已經熟練地接上,“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謝謝。”
連這樣頗為矯情的習慣他都一清二楚。
譚斌託著下巴研究他半晌,有心說句俏皮話,覺得造次,張張嘴又閉上了。
程睿敏微笑看著她,“你又想說什麼?”
於是譚斌開始問:“請問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聲,正襟危坐地回答:“坦白地說,羅伯特?米勒局長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譚斌譁一聲笑出來。這個程睿敏還真懂得遊戲規則,sales多年的功底並沒有丟棄。
她勉強忍住笑,接著發問:“第二個問題,您的眼鏡呢?為什麼不戴了?”
程睿敏楞一下才明白她說什麼,笑笑說:“那回丟了一隻隱形眼鏡,來不及配,才把舊眼鏡找出來。”
另一隻則在他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
他高燒昏迷的時候,沒人留意這個細節。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經發炎,紅得象只兔子。
譚斌惋惜:“你戴眼鏡挺好看的,好象諜中諜一里湯姆克魯斯的造型。”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譚斌立刻補上:“我說的是Mission Impossible。”
程睿敏恍然。
譚斌心想:假洋鬼子!
程睿敏看著譚斌,笑容促狹,“你心裡一準兒在說,假洋鬼子。”
譚斌感覺耳後一點火熱頃刻蔓延開來。想起以前的扒皮會,程睿敏的雙眼也似探照燈一般,照得人無處遁形。
她端起杯子喝一口,藉以掩飾窘態。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過她,“你的事,Tony已經告訴我了,聽聽我的意見?”
“嗯。”譚斌立刻提起精神。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題。
“第一,不能爭,一點爭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事。”
這個論調很奇特,一般的職場秘籍,都講究該出手時就出手。
譚斌有點迷惑:“為什麼?”
“有一個詞,叫制衡,我想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
平日看歷史,滿篇的爾虞我詐,讓譚斌明白一件事,即使功勳卓卓,也不能一枝獨秀,更不能功高震主,她點點頭。
“有人想要平衡的局面,你不能成心破壞。”
“可是……”
“怕被搶了風頭?”
“是。”譚斌老老實實承認。
程睿敏轉過頭,吧檯的燈光映進眼睛,他的目光幽深難測,盡頭是一個不可知的世界。
他說:“Cherie, 永遠不要低估上司的智商。無論你做什麼,都有人看著。如果你覺得做了很多,卻不被賞識,那是因為他有意選擇看不見,你明白嗎?”
他的話,譚斌要消化一會兒才能完全明白。
她追問:“那第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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