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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住了。就跟這間教室一樣,大腦先生身上也有一種看不出時間的感覺,這既讓人迷惑,又讓人心安。他瘦瘦高高,彬彬有禮,裝束打扮一絲不苟,就好像不是來教課,而是要去赴宴。實際上,他身上透出一種殯儀員的味道,穿著精工裁剪的黑西服和挺括的白襯衫,還繫著暗紅色的領帶。
“請坐吧。”他熱情地對夏洛特說。夏洛特疑惑地看了看大腦先生,然後環顧教室,尋找一個可以坐的地方。唯一一張空著的桌子在教室後排。跟拉拉隊長選拔報名表不一樣,這地方看上去是專門給她留著的。
“好的。”夏洛特興奮地說,她想起只有最受歡迎的人才坐在教室後排。她驕傲地走到後排,坐了下來。
“好,全班同學,請允許我介紹夏洛特·厄歇。請歡迎她來到亡靈地帶,或者,像我喜歡說的那樣,來到特殊亡靈地帶。”他開玩笑地說。
“歡迎你,夏洛特。”全班同學習慣性地一條聲地說。
在同學們的歡迎聲中,大腦先生被自己的玩笑逗得哈哈大笑,結果他的“假髮”——代替了他的大部分頭皮和腦殼——鬆動了,從腦袋上滑落下來,掛在那裡,只連著一點點一碰就斷的面板,在全班同學面前露出了他那海綿狀的外腦丘。他很尷尬,趕緊忍住笑,把假髮重新放回腦袋上,侷促不安地捋了捋他的西服,正了正領帶,清了清嗓子,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從其他孩子那種無動於衷的反應來看,大腦先生的這種甩頭動作不是一次兩次了。 。 想看書來
第五章 死亡模型(4)
“怪不得呢……大腦先生……”夏洛特低聲對自己說,算是解出了死後之謎裡的一個小題目。
大腦先生走到黑板前,像一個正在祈禱的螳螂一樣,腳步輕盈,後背微微有點駝——夏洛特專門留意了,大約在第五和第六根椎骨的地方——他開始講課,一邊充滿激情地在黑板上寫下一行文字。
Non sum quails eram。(我不再是曾經的我。)
寫完後,大腦先生用粉筆在下面畫了一道橫線,然後向全班同學做了個手勢,就像交響樂指揮在一首曲子開始時所做的示意。全班同學得到命令,又一次一條聲兒地念道:
“Non sum quails eram。”
夏洛特從來沒有學過拉丁語,然而不知怎的,她居然知道,又是賀拉斯的話。
“死老師,死孩子,死詩人,死語言,”她低聲嘟囔,“倒是蠻配套的。”
她試著跟她的同班同學對視一下目光,可是他們都把眼睛盯在大腦先生身上——就連帕姆也是這樣。只有一個人例外:一個滿臉怒氣的女生,一頭烏黑的短髮,劉海剪得齊嶄嶄的,抹著退色的唇膏,穿著一件皺巴巴的、汙漬斑斑的紅色連衣裙,就坐在她的前面。夏洛特可以肯定她聽見這個女生說了聲“真差勁”,可是周圍的每個人都仍然望著前面,嘴巴閉得緊緊的。
說誰呢?說我嗎?夏洛特默默地想,左右環顧,尋找這句評論的源頭。
“沒錯,就是你。”一個雷鳴般的聲音在夏洛特的腦海裡迴盪。為了讓事情更清楚,那女生猛地把腦袋完全轉了過來,狠狠瞪了夏洛特一眼。夏洛特曾經見識過一些狠毒的眼光,但還沒見識過這麼狠毒的。
夏洛特驚呆了,她低頭望著女生的腳,想看看她腳趾標牌上的名字,那上面寫著“普魯登絲”,但是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只穿著一隻鞋子。夏洛特盯著這隻破破爛爛的瑪麗珍 鞋,想起了她短短一生中看到過的所有恐怖的新聞報道。在一次致人死亡的肇事逃跑案中,記者敘述這場事故的可怕細節時,出現的唯一一副畫面是馬路上一隻孤零零的鞋子。那隻鞋子——那隻特定的鞋子——成為久久縈繞在人們腦海裡的畫面,使人們感同身受。那隻鞋子屬於某個人。那個人那一天穿了那隻鞋子。那個人那天早晨把它穿在腳上。那個人穿著那隻鞋子要去什麼地方,那隻鞋子準備把那個人帶到需要去的地方,結果,它現在孤零零地躺在馬路中央。一個臨時的墳墓。
“好,你看見了,為了你的到來,我正在準備用電影放映機放一部‘熟悉情況’短片,給你一些啟蒙教育——可以這麼說吧?”大腦先生解釋道。
他走到放映機前,把它從地板上搬起來,把膠片裝在上面,就在這時,學校的火災警報器響了起來。
聽到這刺耳的警報聲,夏洛特本能地朝門口衝去,其他人卻都無動於衷地坐在座位上。邁克正在隨意地快速彈奏著空氣吉他 ,他一把抓住夏洛特的手腕,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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