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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亞倫·深紐也好不到哪裡去,難道還得叫他化學小子?
“我的朋友想要動身了,我也是。”埃蒂說著,“我們還有長路要趕。”
“我知道。都寫在你臉上了,孩子。像傷疤一樣。”
埃蒂一下子便對這種講法著了迷,責任和卡留下了痕跡,裝點了一隻眼睛,又讓另一隻看似毀了容。窗外,雷聲霹靂,閃電犀利。
“但你為什麼要答應做這件事呢?”埃蒂問,“我必須明白這一點。為什麼你可以接受兩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交付的使命?”
約翰思索了片刻。他的手指在十字架上輕輕撫摸,在某個無法被忘卻的小鎮上,一個老婦人把它給了羅蘭。他剛剛戴上了這條項鍊,還會一直戴著它,直到他死於一九八九年。他撫摸著它,數年之後當他思索一個重要決策時(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決策當屬泰特公司和IBM的合營,因為IBM表現出極想和北方中央電子公司做大生意的意願)、或是預謀一些隱秘行動時(比方說,就在他去世前一年,索姆布拉的新德里分公司遭受炮彈襲擊),他也會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這個十字架把心裡話都告訴了莫斯·卡佛,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在卡倫面前發過聲音,不管他怎麼朝他吹氣都沒用,但有時候,他在半夢半醒時分將它抓在手心裡,會想到:這是個神器。這是個神器,寶貝兒——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東西。
如果說他終有遺憾(這項使命免不了使用卑鄙手段,代價太大,決不只是一個人的生命),那便是:他從未有過機會涉足另一個世界,除了在洛弗爾鎮的龜背大道的暴風雨之夜他大略地瞥了一眼。羅蘭的神器一次又一次將他帶入同一個夢境:曠野裡遍地玫瑰,烏黑高塔矗立在遠方。還有幾次,他感到被一雙可怖的血紅眼睛緊緊盯著,那眼睛漂浮著、懸空著,並不依附於某個身體,並用殘酷無情的眼神惡狠狠地審視著地平線。偶爾他還能夢到聲音,有人不依不饒地吹著手裡的號角。從這幾個夢境中醒來,他總是被那種渴望、那些失落,還有那麼多的愛激動得淚流滿面。他會在醒來時發現雙手合攏著握緊十字架,並想到:我反抗了迪斯寇迪亞,但絕無悔恨;我唾棄也蔑視了血王的無身之眼,並因此歡欣鼓舞;我將自己這一份加入了槍俠的卡-泰特、加入了白界,並從未質疑過自己的選擇。
無論如何,他一心盼望的只是能夠走進另一個世界,盼望能踏入那扇門後的“另一片土地”,哪怕一次也好。
現在,他這樣回答埃蒂:“你們兩個小夥子要乾的都是正確的事情。我不能解釋得更清楚了。我,相信你們。”他又猶豫了一下,說,“我信任你們。我從你眼睛裡看到的東西都很真實。”
埃蒂覺得這回答絕了,這時,卡倫笑了,笑得就像個小孩子。
“還有,在我看來,你們是提供了一把鑰匙,能啟動一臺威力無窮的巨大引擎。”引器。“會有人不想去啟動它嗎?瞧瞧會有什麼大動靜?”
“你害怕嗎?”羅蘭問。
約翰·卡倫鄭重地思考了一下,接著,點點頭。“嗯哼。”
羅蘭也點點頭,他說,“很好。”
7
他們坐在卡倫的車裡,開回了龜背大道的主路,頭頂的天空黑壓壓的,烏雲劇烈翻滾。雖然這是夏季最燥熱的時段,奇嘉湖畔的大多數別墅大概都有度假者居住,但沒有人看到一輛車駛過。湖面的船隻也都空空蕩蕩,人們早就進屋躲風雨去了。
“說起來,我還有點東西給你們看。”約翰說著,走到了後車廂,有個上鎖的箱子用螺栓固定在車廂裡。這時,起風了。大風吹亂了他稀疏的白髮。他連跑幾步,啪嗒一聲開啟掛鎖,拉開了箱子蓋。從裡面拎出兩隻髒兮兮的口袋,這可讓兩個漂泊客分外眼熟。一隻口袋相對新一點,另一隻口袋塵埃積累,已被磨損得瞧不出原來的顏色了,用來束口的是長長的生皮條。
“我們的槍!”埃蒂叫出聲兒來——他是那麼驚喜、那麼高興——以至於說話聲兒簡直像是尖叫。“這他媽的怎麼可——”
約翰淺淺一笑,足以顯示未來數年裡他身為卑鄙交易主的潛質:看似呆頭呆腦,骨子裡卻精明又狡猾。“這驚喜不錯吧,是不是啊?我自個兒也這麼想呢。我回去過,瞧了一眼齊普的雜貨店——瞧瞧我們拉下了什麼——那時候還有一腦子疑惑不解呢。人們跑過來、跑過去,我是說那些人;給屍首蓋上布,拉上黃色警戒線,拍照片。有人把這兩個袋子扔在一邊,可憐巴巴的也沒人要,所以我……”瘦肩膀無所謂似的聳了聳,“我就把它們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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