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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直覺之中。我們在一切哲學家身上,在他們為了更好地表達它而作的不屈不撓的努力中,都可以發現這種信念,它就是〃一切是一〃的命題。
值得注意的是,這樣一個信念多麼有力地支配著一切經驗。正是從泰勒斯身上,我們可以明白,哲學如何總是——當它一心奔赴那魔術般吸引著它的目標時——要越過一切經驗的樊籬。它利用容易到手的支撐物,希望和預感都加快了它的步伐。思慮縝密的知性卻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尋覓更好的支撐物,也想到達充滿靈性的夥伴業已到達的那誘人目標。我們好象看到兩個旅行者,他們站在一條卷著石塊滾滾向前的湍急的林中溪流旁。其中一人踩著那些石塊不斷跳躍,不在乎石塊在他身後突然掉入深淵,終於矯健地越過了溪流。另一人卻始終絕望地站在那裡,他首先要替自己建造足以承受他那謹慎沉重的步伐的基礎,有時做不到這一點,就沒有一個神靈能夠幫助他渡河。
那麼,究竟是什麼東西使得哲學思維如此快速地達到其目的?它同從事計算和量度的思維的區別難道僅僅在於它能迅速飛越較大空間?不,因為使它騰飛的是一種異樣的、非邏輯的力量——想象。它乘著想象的翅膀從一種可能性飛向另一種可能性,這些可能性暫時作為它的駐足點,有時它在飛行中也會抓著這樣的停駐點。一種天才的預感給它指示出這些踏腳石;想象老遠就猜中,可確認的依據點就在這裡。能夠閃電般地捕獲和照亮可資類比之事,想象的強大力量正在這裡。隨後反省帶著尺度和規範來到,試圖用方程式取代類比,用因果性取代共時性。不過,即使這完全行不通,即使在泰勒斯的場合,不可證明的哲學思維也仍然具有一種價值。
當邏輯和經驗的僵硬性企圖向〃一切是水〃命題跨越的時候,即使一切支撐物都破碎了,在科學建築崩塌之後,也終歸還剩下一點東西。正是在這剩下的東西中,包含著一種動力,甚至包含著將來開花結果的希望。
3.2 抽象概念的把握
如上所說,我當然不是認為,泰勒斯的思想在某種受規限的或削弱的意義上,也許還儲存著一種〃詩樣的真理性〃。比如說,設想有一個造型藝術家站在瀑布前,他看見迎面撲來的水在玩著藝術造型的遊戲,幻化出人體、動物身體、面具、植物、石頭、林澤女神、鷲頭飛獅等一切既有的雕塑形象,於是覺得〃一切是水〃命題似乎得到了證實。毋寧說,即使已經認識到泰勒斯的這個思想是不可證明的,它仍有其價值,這價值恰恰在於它的含義不是神話式和譬喻式的。
希臘人——泰勒斯在他們中間如此異峰突起——是一切實在論者的對立面,因為他們只相信人和神的實在,而把整個自然界看作人和神的偽裝、面具或變形。在他們看來,人是事物的真理和核心,其他一切只是疑似和幻覺的舞弄。正因為如此,把概念當概念來把握這件事給他們造成了難以置信的負擔。在現代人這裡,哪怕最個性的東西也要昇華為抽象觀念;相反,在希臘人那裡,最抽象的東西總是復歸為一種個性。
然而,泰勒斯卻說:〃事物的實在不是人,而是水。〃至少就他相信水而言,他開始相信自然了。作為數學家和天文學家,他對一切神話和譬喻懷有反感。儘管他還不能清醒地達到〃一切是一〃這個純粹的抽象觀念,他還停留在一種具體事物的表述上,但是,在他那時代的希臘人中間,他畢竟是一個可驚的例外。
也許最傑出的俄耳浦斯教徒掌握了不倚賴具體事物而把握抽象觀念的技能,其熟練程度甚或超乎泰勒斯,但是,他們只能用譬喻形式來表達那些抽象觀念。希羅斯的菲勒塞德斯(Pherekydes aus Syros)在時間上和在某些經驗性觀念上都接近於泰勒斯,他在表達這些觀念時也遊移於神話和臂喻相聯姻的中間地帶。例如,他竟敢把地比作一棵張開翅膀懸在空中的有翼的橡樹,天神宙斯在戰勝他父親克洛諾斯之後,給橡樹圍披上了一件他親手繡上田地、水、河流的富麗堂皇的錦袍。
和這種幾乎不能察悉的晦澀的譬喻式哲學思維相比,泰勒斯是一位無需幻想式寓言就洞察自然界底蘊的創造性大師了。如果說他在這樣做時雖則利用了科學和實證的方法,但時而又躍過了它們,那麼,這恰恰就是哲學頭腦的典型特徵。
3.3 哲學家特有的藝術
希臘語中指稱〃哲人〃的那個詞,從語源學角度看,可追溯到sapio,即〃我辨味〃,sapiens,即〃辨味的人〃,sisyphos,即〃有敏銳味覺的人〃。因此,在這個民族看來,一種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