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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再也沒有別的顏色,在暗夜中看來,就如剛剛開放的白色優曇一般。
青驢在距離灰衣人兩丈遠處,悄悄地停了下來。
那女子緩緩道:“可是天羅教主崇軒?”
崇軒代蕭長野而為天羅教主,不過兩天的時間,當時除了天羅教眾之外,便只有郭敖等寥寥幾人。而他們都不是廣散訊息之人,這女子如何知道崇軒做了教主?又怎知他便是崇軒?但她只是緩緩地說出來,然後靜靜地等灰衣人回答。
灰衣人卻並不覺得驚異,也只是緩緩道:“不錯,我就是崇軒。”他的語氣極為平和,彷彿是跟老朋友閒談一般。但那頭青驢卻似忽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四蹄顫抖起來。
那白衣女子將手掌放在青驢頭頂,柔聲道:“莫怕,好好吃你的草吧。”她跳了下來,任由那驢兒到一旁吃草去了,自己卻向著崇軒走去。
號稱天下第一邪教的天羅教,在她眼中,似乎沒有什麼可怕。她白色的斗篷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就如一朵迷失在深山的白雲。
斗篷深垂,卻未能遮住她的眼睛。這雙眼睛靜靜注視在崇軒身上。她嘆了口氣,道:“你可以停下來,聽我說幾句話麼?”
這話問得很詭異。第一,崇軒已經停下來了。第二,這問話的物件是天羅教主。第三,他們並不認識。
崇軒卻回答得很乾脆:“可以。但是請先將斗篷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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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的手指突然一錯,一道潛力猛地勃發,宛如雨後的彩虹一般,在他與那白衣女子之間架起了一道七彩的雲橋。那女子驟然遇襲,身子翩翩飛起,向後退去。崇軒的身子橫掠而出,已然搶到了她面前,手微抬,那斗篷忽然就被他摘去。
那女子靜靜的站在夜色中,身上的白衣瞬間開謝,歸於靜止。
淡淡的星光之下,就見她臉上滿是疤痕,宛如被大火燒過的一般,臉部面板無一處不泛著紫黑的幽光,看去極為可怖,而一雙眸子卻洞燭通幽,明亮異常。這雙眸子跟潰爛的面板形成鮮明的對比,猶如兩顆珍珠落到了泥沼裡,看去分外的刺眼。
崇軒怔了怔,一時微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子斗篷突被揭去,未免有些詫異,但她立刻沉靜下來,微微仰起那張魔鬼般的臉,對崇軒淡淡道:“我小的時候遭了場災劫,因此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臉。不過你若是一定要看,就請看罷。”
崇軒心下微覺慚愧,他雖然智計百出,自命有兼濟天下之才,但對著這張醜惡的臉,卻突然感到了從所未有的彷徨。這惡魔般的面孔竟然有種直指內心的力量,讓他陷入了極為陌生的困境。
他手中拿著斗篷,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女子靜靜地看著他,道:“還給我吧。”她的語音很柔和,聽不出責備來,任由崇軒將斗篷披在她肩上。
崇軒看著她,忽然笑了笑,淡淡道:“其實你方才的面目,也是假的,是不是?”
那女子也微笑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譬如這飛花朵朵,又如何能說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纖纖的細指抬起,指的是在林中飛揚的螢火蟲。點點螢火落下,一明一滅地照著他們兩個人。
他們彷彿隔得很近,又彷彿隔得極遠。遠到雖能看見、聽見,但永遠無法觸控彼此。
永恆的三千弱水在他們中間流過,他們就彷彿是涅磐本身,一邊是生,一邊是死,永遠只能相對守望著,卻沒有一會的機緣。
那女子微笑道:“教主怎麼看出我的偽裝了?”
崇軒依舊看著那些螢火:“我只是覺得,你不該這麼醜的。”這句話也如在深秋最後飛舞的螢火一般,傳到那女子的耳中時,已經變得一明一滅的了。
過了良久,女子淡淡微笑道:“我名丹真納沐,修的是那若六成就法。”
崇軒道:“那若成就法乃是藏地佛教中噶舉派的修行秘義,大師東來,所為何事?”
丹真納沐道:“便是為了教主。”
崇軒冷笑道:“傳聞那若成就法共有六重,其中夢境成就法修到極處之後,可以以浮世為大幻,照見天下萬物的未來。不知大師看到的是什麼?”
丹真納沐肅然道:“屍骨遍地,血流成河!”
崇軒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不正快哉?”
丹真納沐雙手合十,道:“此正是我所擔心的。教主就站在萬千屍骨之中,仰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