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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說不盡的一片輕愁。
郭敖倒想不到他笛子吹得這麼好,竟然連素來雅善琴音的李清愁,都頗有不及。一時聽得心曠神怡,不禁腳尖輕點,合著他的拍子擊打了起來。
沈農見有知音俊賞,不禁大喜,笛音稍息,就見他嘴唇微張,長嘯了起來。
郭敖立時就覺一隻大刀直切進自己的胸膈之間,隨著沈農的嘯聲,不住地撕拉,將內腑臟器一塊塊地磨割下來,擠成粉末。
這少年聲音清雅好聽,笛聲更是氤淡清麗,但一嘯起來,聲音登時變得沙啞乾枯,宛如放了幾十年不用的馬車重新套了起來,早已生鏽透頂的鐵軸摩擦時的酸澀之聲,當真驚心動魄。
就算天羅教中鬼音娘子的鬼面箜篌、華音閣新月妃的天風環佩琴、曼荼羅教持國天的伏魔琵琶也沒有他這嘯聲的殺傷力!當真是割了狗尾巴,踩住雞脖子,以郭敖十年練劍,十年養氣的功夫,都禁不住臉上駭然變色,一招“潛龍騰淵”,右手虛握成爪,自下而上翻出,向他抓了過去。
郭敖一動,沈農立即住口。郭敖就覺胸口一暢,快意之處,更勝喝了十斤雲仙宮的梅豔春冰。身上壓力既去,出手也就緩了下來。一轉眼,就見沈農滿臉興奮地望著他。雙目中噴射出的狂熱的火光,讓郭敖都不禁打了冷顫,急道:“你做什麼?”
沈農忽然起身,深深一揖,道:“知音!”
郭敖怔了一怔,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潛龍騰淵一出,他便叫自己做知音?就見沈農搶上一步,就要跟郭敖握手,郭敖如避蛇蠍,急忙躲開。
沈農也不在意,當空虛抓了一把,就彷彿握著郭敖的手一般,用力撼動幾下,興奮地道:“我這一聲長嘯,乃是東晉祖逖聞雞起舞時所做,名字就叫做‘雞聲’。兄臺一聽到我這嘯聲,便起座而舞,怎不是我的知音?沈某走遍大江南北,能聞吾嘯中雅意者,兄臺乃是第一人!”說著,又是一揖拜下。
郭敖苦笑。這等嘯聲,若是功夫差一些的,只怕立時就會真氣倒流,連吐三口鮮血。若是再多聽片刻,真氣失控,那便走火入魔,全身爆裂而死,還談什麼知音不知音?難道真有什麼嘯歌叫做“雞聲”?
沈農見郭敖不答,當然以為他是謙謙君子,不務虛名。又搶上一步,抓向郭敖的雙手,聲音中熱度再增幾分:“郭兄,小弟這裡還有犬鳴、狼嗥、狐啼、鬼嘯等音,兄臺不可不聽。這犬鳴者,乃是孟嘗君盜齊裘時所感;狼嗥者,乃蘇子瞻畋獵之時所興,聲音之宛妙清揚,曲折動人,那是比雞聲更勝一籌的。慢說兄臺急不可待,小弟也是不敢獨珍,殛欲與兄臺同賞啊。”
他說得如此急不可待,卻是要郭敖聽他的什麼犬鳴狼嗥。郭敖頓時全身寒毛森豎,情不自禁地身形暴縮,要從他不斷熱情相邀探來的雙手中解脫出來。
要說郭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流了,強如他的也不是沒有,但被逼得如此狼狽,卻是生平僅見;被逼狼狽且不思還手、不敢還手,那不但是從前沒有,想來以後也不會有的了,也可謂空前絕後。
終於在郭敖脊背靠上樹幹之後,他的手再也逃脫不了,被沈農狠狠地握住,就是一陣猛晃。郭敖情不自禁地就被他拉到火堆旁邊,依舊坐下。沈農也不再客氣,兩隻手緊緊抓住郭敖,仰天就是一陣長嘯。果然怪奇突兀,蕭疏森放,既似瘋狗,又如狂狼。而且不是精神狀態正常下的狼、狗,而是被逼到陷阱裡,幾十個人圍著用棍子轟擊的垂危野獸,一聲聲嘶喚出的都是瀝血的淒厲。
郭敖只覺得腦袋快要爆開,頭昏昏沉沉的,劍氣根本不受控制地自行運轉,就待向沈農頭上落去。但那狼嗥之聲強大無比,郭敖一劍在手,卻無論如何聚不起力氣來。張口欲喝斷他,聲音卻不知怎麼的,剛到喉間就自行嚥住,只覺一陣陣的酸楚。這便可謂欲哭無淚。
他滿含希望地尋覓著那些同來的鏢師們,卻發覺他們一人抱著一棵樹,屏氣靜息,一耳緊靠手臂,另一耳死死貼在樹皮上,這個姿勢,正好將耳朵堵死,身體也有了著落,正可避此穿腦魔音,看來是早有準備了。他們此刻真是心無二用,慢說理會郭敖,就算郭敖拿針刺他們,他們都不會動彈分毫。
突地黃河之上傳來一聲急嘯,瞬間劃破夜色,直衝入沈農的狗哭狼嗥中。那嘯聲來得極快,不似從人口所發,倒似極迅捷的破風之聲。但是河水排空,濁浪滔天,以郭敖之能,尚且只能潛底而行,又有什麼人能夠如此快速行駛?
沈農一怔之下,住口不嘯。郭敖立時如蒙大赦,趕緊搶開一步,也抱住了一棵樹——打死他可以,讓他放開,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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