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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入河水中,再一瞥眼,已經漂得遠了。
郭敖看得清楚,原來那船是以機關驅動,並不關乎人力。難怪能在風波險惡的黃河之上行駛得那麼迅捷。
沈農目注那船帶著小姑娘遠去,嘆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聽我這妙絕人寰的嘯音呢?難道知音就這麼難求?”他突然轉身,一把拉住郭敖:“兄臺!你可能理解我這悽楚的心?我的理想,我的信念,我的全部,都遭到蔑視的踐踏了!”他也不等郭敖回答,立即道:“你不用安慰我,你只要聽我奏完我最拿手的八部靈音就可以了!”
郭敖……郭敖此刻真恨不得剛才讓他死在那丫頭的手裡。
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沈農自然死不了的。
當下眾鏢師也不敢再耽擱,匆忙收拾了一下,依舊趕馬前行。楊老大的死屍不便攜帶,只好就地掩埋了。大家同事一場,各灑了幾滴熱淚。想到江湖多難,不知什麼時候,這埋在土中的便是自己,不禁都是悲從中來。匆匆哭了一場,上馬向前趕去。
沈農也不管郭敖同意不同意,拉著他再也不放開。好在郭敖已經問明白了他們此行所至,正是兩湖間的荊州,途徑武當山,恰可同行。
這一路卻這一路上卻安靜地很,再也沒有碰上劫匪,郭敖也就不用顯露武功。只是被沈農拉住強逼著聽那八部鈞天靈音,當真是痛苦無比。到後來郭敖只好運氣將自身的穴道全部封住,無論他嘯些什麼,都是又聾又啞,什麼也聽不見。他們走得甚快,僅止數日,便來到了十堰,武當山遙遙在望。郭敖向沈農辭行,說是要到武當山尋訪一位故人。
沈農心下不捨,但郭敖去意甚堅,也就不便勉強,笑道:“即將遠離,無物可送,一點小技,不值郭兄一哂。”說著,他騰身而起,一腳向腦後踹去。他這一腳踹得極為怪異,腳心向天,竟然踹向自己的後腦。腳離腦後半尺,陡地停住,身子跟著翻起,另一隻腳橫空掃出,身子一陣翻滾,落在了一邊。大風飛揚,將他綢褲高高飄起,倒像是一面旗幟。
這一招武功不像武功,雜耍不像雜耍,郭敖微覺奇怪。
沈農笑道:“好好記住了,此去武當山中,或者會用到也未可知。”
郭敖聽他說得鄭重,心下默默記住了,見他不做說明,也就不多問。他劍術通神,像這種粗淺的招式一見即明,牢牢地記在心中。心中盤算,怎樣腳步微動,手掌斜出,便可將之變成致命的殺招,取敵性命於頃刻。
沈農嘆道:“八部靈音才演了六部,日後相遇,一定再演給郭兄聽。”
兩人依依不捨地話別。郭敖心憂武林運數,不敢耽擱,拔步向武當山行去。
此時正是凌晨,郭敖走得甚快,太陽才上三竿,已然到了武當山腳下。眼見山上蒼鬱積翠,空碧流雲,比起嵩山的雄奇峻兀,更多靈秀蒼茫之姿。空中微微飄下幾絲嫋嫋的鐘磬之音,令人心曠神怡,飄然幾欲飛舉。
郭敖將頭上草帽拉了拉,只見山路旁邊有個小小的茶寮,腹中飢餓,見此處一片寧和清淨之像,似乎魔教並不知道自己受少林神僧之託,來此拜求救兵,不妨先吃些東西,再好上山。眼見山路猶如飄帶,到了半山間便被白雲遮住,再也看不見了。單爬這山,就要費三四個時辰。不吃些東西,可真的沒有力氣了。
郭敖大步走到茶寮中,將草帽摔在桌子上,呼道:“店家,先切一盤牛肉過來,沏一壺好茶,兩斤酒!”
突聽一人笑道:“幾日不見,郭兄的武功似乎退步了,怎麼這時才來?”
郭敖猛然回頭,就見對面臨窗之處,坐著一個秀雅的少年。他微笑著看著郭敖,眸子中閃爍著一片妖異的紫色。
小小的茶寮,登時變得無限曠大廓遠,彷彿承受不了兩人鼓湧而起的勁力。
劍氣!
第三章 白蓮無根出玉峰
夜色,將一切歸攏於黑暗之中。
一個灰衣人慢慢的在黑暗中走著。他走得很專注,一面行走,一面用心傾聽著周圍的一切。
他傾聽的並不是敵人的蹤跡,而是這個自然中所有有生命的聲音。
鳥在低鳴,獸在微嘶,風雲在潛移,樹木在生長。所有欣欣向榮的生機,都煥發出一種沁人心脾的韻律,靜默地隨著大地的延展而舒展開來。
那是種宛如無聲春雷一般的聲音,雖雄渾而淡漠,只講與懂得欣賞的人聽。
這灰衣人顯然很懂得欣賞。
他雙瞳中淡淡的華彩宛如夜嵐一樣散開,同這些自然的聲音融在一起,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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