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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夏河。老遠望見群山環抱著拉卜楞寺,這是安多藏區的中心,是嘉木祥五世與黃氏家族的地盤。寺廟的金頂閃閃發亮,河水穿城而過,市面繁華,跟天堂一般。尕司令有言在先,多少顆貪婪的心猛跳著,強忍著,嘴巴里乾澀澀的。老遠看見幾個回族長者走過來,長者是來乞求尕司令的,禪定寺毀於兵災,夏河人心惶惶。民國五年,馬麒曾縱兵虜掠夏河古城,五千和尚正在寺內誦經,大火沖天,和尚不動,有小沙彌逃出,被馬麒亂槍打死。夏河人對馬家軍的殘暴記憶猶新。黃正清兄弟執掌夏河政權以後,創辦夏河中小學校和技術學校,免費培養各族兒童,對漢回各族也一視同仁。生活在夏河的漢藏回各族和睦融洽確實是亂世的一片世外桃源。回族長者再三乞求尕司令不要帶兵進夏河縣城,“黃司令是菩薩司令,人家把兵撤到後山去了,城裡不設防,人家平時很善待咱回民,尕司令你千萬不敢把隊伍開進去。”尕司令端起望遠鏡往城裡看,竟然看到一座清真寺。“嘉木祥活佛在尤拉草原避寧海軍哩,不敢回拉卜楞寺,咱回民要修清真寺,人家黃司令沒擋,還特批了一塊風水寶地,靠著河邊。”
尕司令就派了一個團去給拉卜楞寺站崗。“老阿爺惹下的亂子,咱補補心,好好站幾天崗,叫人家藏民看看,咱也是個人。”那一團騎兵整整齊齊開上去,河邊擔水的喇嘛嚇得亂竄,大兵順白牆圍一圈,戰馬放到河邊草地上,大兵背朝寺院,面朝群山,夏河人才知道這是些護兵,是護寺的,都長出一口氣。
尕司令一個人,誰都沒帶,連馬都沒騎,取下刀,取下槍,空著手,往後山走。後山響了幾槍,一槍從他耳朵邊擦過去,一槍從胳膊底下飛過去跟鳥兒一樣,衣服緊了一下,又一槍落在腳尖底下,像在地上釘鐵樁子。就響了這麼幾槍。從山後邊轉出一匹白馬,跟一朵白雲一樣,比銀子白比銀子亮,馬背上一個高大魁梧的少年,精精神神,尕司令不由得眨一下眼。那個少年軍人跳下馬,馬也不跟他,馬只管自己吃草。兩個少年軍人走近,扒下白手套。
第二部第三章(4)
“黃正清。”
“馬仲英。”
“蘭州有命令,讓我截擊叛軍,城裡不是打仗的地方,要打咱在野地裡打,最好挑個不毛之地打,你看咱這地方,到處是草木,傷不得草木,你說咱咋打呀?”
“不打不行嗎?”
“不行咱就喝酒。”
邊說邊走,走到後山坡上,藏兵佈滿好幾座山,真打起來輸贏難說。從那些藏兵的神態上可以看出黃正清是個啥人。
“咱是帶兵的,就在野地裡喝。”
“能成麼?”
端上來的竟然是紅葡萄酒,外國貨。
“咱辦了個技術學校,教師都是從內地大城市聘請的,還有留過洋的,我一心想在咱大西北辦個葡萄酒廠,東北通化就有葡萄酒廠。咱西北人太暴烈,喝西鳳酒,跟吃炸藥一樣,甜酒綿軟,開開洋葷。”
尕司令不住地點頭,呷一口酒含嘴裡,感覺就像噙一塊冰糖甜兮兮的。
“穆斯林不喝酒不吃煙,你沒事吧。”
“沒事,紅酒跟白酒不一樣,白酒打死我都不喝。”
上的是羊羔子肉,鮮嫩清爽,很合尕司令的口味。尕司令吃得很斯文。
黃司令就笑,“你的威名跟你本人反差太大了。”
“我又不是老虎又不是狼。”
“你確實跟馬家軍不一樣。”
“馬家軍是馬家軍,我是我,咋能一樣?”
“河州離夏河這麼近咱們竟然不認識。”
“現在不是認識了嗎!”
“我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你應該認識他一下,他是西北軍的大官,你正在打西北軍,我這麼說話你不介意吧。”
“我又不是娃娃。”
“他是國民黨裡的共產黨,叫宣俠父,在日本俄國留過學,給我們安多藏區辦過許多好事情。”
尕司令頭一次聽說共產黨,國民軍裡竟然有這樣的奇人。
黃正清說:“他確實是個奇人,馬麒殺我們多少人,我們到北京告狀都不頂用,國民軍開到蘭州,我們想碰碰運氣,給宣先生一說,宣先生二話不說,帶兩個衛兵到尤拉草原,呆了五十多天呀,安慰嘉木祥活佛。召開部落王公大會,要我們藏民自立自強,團結起來,辦教育,組織武裝力量,一百個馬麒都不敢欺負你。從古到今,中央哪個大官到過我的安多草原呀,黃河南岸一百個酋長給宣先生銀子,宣先生不收,黃河北岸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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