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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蒙葺,隔斷眼界。上面是三間小榭,內書”幽山靜水”四字,卻極幽雅。
眾人等欲要坐下休息,弘曆讓到裡面去再歇下,從屏後走進,便見一個所在,裡窄外寬,三面如環繞扇面。綺窗雕檻開層層,中間用烏木、象牙、紫檀木、黃楊木作成極細小的花樣。此中隔空作五六處,前面不用簾子遮擋,是一帶碧紗櫳。香藏肌膚裡;顏色中不肯輕易吐出;要人將水杏凝眸諦視;方覺秋光如畫;清洗心脾。眾人緩緩慢步到閣前看時,底下是一道清溪,有兩個張燈結綵小畫舫在碧波中泊著。對面也是流淌綠水的水閣,卻通垂了湘簾。
弘曆就命隨從在碧紗櫳前擺了一個長桌,室中焚了幾爐好香,獻上香茗。眾人都坐了,正覺室內秋光如畫,清洗心脾。弘曆偶然回頭時,又只見曹佳氏同著納爾蘇上來,對著弘曆李祖母等請了安。弘曆李祖母等忙招呼了。
弘曆見了坐在對面的芳官,此時低眉垂首,不像往日從前高傲神氣。且隔了在宮裡相識不到幾個月,從前是朝親夕見的,如今倒像是相逢陌路,對面無言,未免有些感慨。
即叫他走近,問了些話,要問起芳官是否有難言之隱,卻又不敢多言、很多戲子也上前關心問了幾句。
當下眾人清談了好一回。已是亥時時候,李祖母便命家婢擺了幾個果脯,幾樣小吃,小酌起來,又叫了婢女進來伺候。
對面流淌水流的水閣上卻安排了一班十錦雜耍,便上起場來,說了好些笑話逗樂,作了一回相聲,又說了一回元曲《秦淮河畔》。天佑香玉等不甚喜聽,便同與群戲子玩起了猜枚行令,彼此傳觴。李祖母又叫了一檔變戲法兒的,耍了一回。堪堪月色將上,大家又撤了席,在園中散步了一回。
便有數十對的紅燈籠前來引道,夜深天涼,弘曆與諸客都回房更了衣,隨著紅燈籠步出了園,仍從大戲樓來,卻見戲樓平地明燈燦爛,霞彩雲蒸的一般。從屏後迤東而行,處處笙歌盈耳,燈綵如虹。進了一個月亮彎拱門,門前紮起一個五彩綢綾的大牌坊,掛著幾百盞玻璃畫花的燈,中間玻璃鑲成一匾,兩旁一副長聯。進了牌坊,月光之下,見庭心內芙蓉牡丹百花爭妍,打成各種色彩混搭的花卉,花心裡都點著燭光燈,射出火來,真覺火樹銀花一樣。前面又是一個絢麗多彩的燈棚,才走到了戲臺,更為朗耀,兩廂清歌妙曲,蘭麝氤氳。對面就是青翠綠染西園。
於是讓眾客進去,入了戲坐,李祖母定了席,重新開了戲,這番暢飲歡呼難以形容。飲到三更,大家皆有醉意,便停了菜,換上果品,散坐一回。
忽見家奴的有話要說走到弘曆身邊,說大門外一守候門外的家奴回話:說端柔格格來了,要進來。
弘曆怔了一怔,道:“好,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卻無生客在此。”我在他身旁聽到了,便小聲笑著道:“柔兒緣何三更半夜的才來?”弘曆哀嘆了一口氣道:“唉,想必在家看書習字忘了神,這時才想起來。”
候了好一回,才聽得腳步聲,兩盞小明角燈引路,端柔格格氣喘吁吁上前,與弘曆見了面,又與眾人相見了禮,卻也都為熟識。
弘曆即令其坐在我的身旁,將要問話,端柔格格便笑得如小孩道:“好啊!如此熱鬧請客,卻不來叫我一聲,要我自己上氣不接下氣一個人上門來。”弘曆樂道:“恐怕你看書看得忘了此事。知道去你府上親自叫你,我早上就可以帶你來了。”說得眾人笑了,端柔格格聽後並不理會,便把那些個戲子仔細看了一看,即讓我陪同飲了兩杯酒,才又自己吃了幾箸菜。
弘曆見她光景飢腸轆轆,便問笑道:“妹妹,你今日在何處?怎麼這時候才來?”端柔格格搖搖頭道:“不要提了,心裡正煩著呢。”
然才又吃了一塊蘋果,接著說道:“本來阿瑪說為我相親,弄得不歡而散。”說到此,卻又懶說下去,弘曆繼而追問道:“為何不歡而散?你且說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幫你出主意。”
端柔格格傷心道:“哥,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活潑開朗,喜歡自由自在,就怕婚姻以後不會像原來這樣快活怡然,況且不是心中所愛之人哪能會長久,只是為難的是婚嫁要聽從父母,即使有喜歡的人也不能追求,我就是因為和阿瑪理論大吵了一架,生悶氣自己跑出來的。”弘曆聽了要笑,弘曆勉強嚴肅道:“實然你阿瑪也是為你好,你這樣胡鬧頂撞自然就不妥了。”
香玉點點頭勸解端柔格格道:“你哥哥這套話倒必定可聽,看看你哥哥怎麼幫幫你。”弘曆柔聲細語道:“端柔妹妹你呢也和我差不了多少歲數,實然跟我心裡想的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