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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見上寫著:
鳳棲梧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煙花韶華風塵度,桃芯飄零雨裡開
雍正帝讀了這首詩,不覺頓觸悲懷,淚隨聲出。乃道:“此詩一字一淚,愛妃之心事盡寓詩章,真非紙上空談矣。”
乃拈毫也賦七言以贈之。詩曰:
紅豆相思生南國,綽約豔姿旖東風
翩躚小影怯風涼,衣因多病懶薰香
我見如此優美的詩,不勝踴躍,大讚道:“開府清新,參軍俊逸,篇篇珠玉,字字琳琅。典麗裔皇,燭天起雲霞之色;措詞雄健,擲地成金石之聲。詩才如此,直堪媲美前人。”於是更加欽敬,曲盡殷勤,舉杯相勸。天色幽暗,酒闌後,雍正帝告別回御書房。
深夜寂寥,徘徊良久,雍正帝來回踱步,忽想著:“幾日夢中,說什麼十二日相逢花神之日,又說什麼瀟湘妃子,莫非就是香玉才人麼?朕胤禛若得香玉愛妃立為室,任她舞榭歌臺之心,朕之願亦足矣。只怕愛妃心中未嘗有我。”輾轉良久始睡。
明日,雍正帝無意經過熹貴妃的寢宮,閒談一回。膳罷,又至我的寢宮。適我在浴房試蘭湯,雍正帝囑侍婢勿驚動,宮女依命。雍正帝坐少頃,使開宮女,悄躲在碧紗窗外,於罅隙中偷看。見我一灣軟玉,兩瓣秋蓮,褪露嬌軀,斜倚朱盤中,手執羅巾,在那裡輕輕拂拭。如醉楊妃華清宮新承恩澤,暖試溫泉。
雍正帝看了一回,不覺春心蕩漾,輕輕的推進紗窗,默默不言。我誤解認是宮女添湯,及回眸諦視,誰知卻是雍正帝,半驚半羞的道:“皇上,嚇到臣妾了!”雍正帝道:“朕無心路過,若驚動愛妃,還望包涵,朕也要想洗澡。”我笑而道:“皇上,臣妾羞愧,是否能迴避一下,不要在這裡沒規矩。”雍正帝臉紅道:“婉妹何欺我耶?你試蘭湯,便有規矩,我要洗澡,難道就沒規矩?”
一面說,一面竟將衣服卸下,跨入朱盤。我無可奈何,只得與他同浴蘭湯,拂拭了一回。雍正帝於浴盤中口占一絕雲:
嬌汗易曦凝醉玉,生香豔脂浸朱盤。
雨過華清樹影涼,鬱郁飄花露未乾。
浴罷,喚宮女傾去餘湯,二人同至積翠亭納涼飲酒。時屆快四月之時,火傘張炎,天氣漸多暖春。幸此亭四面通風,嵌空玲瓏,堪消暑氣。雍正帝坐了一回,握著我的手道:“我要去看看齊愛妃了。”我甜美地道:“你去,你去,本來這裡留你不住的。”雍正帝見我有些醋意,乃說道:“朕好像有件東西遺忘在齊愛妃處,去拿了就要來的。”我委婉道:“本來齊妃念你好才叫你去,那個叫你不要去的?”雍正帝見我如此言語,便說道:“若換作你叫我去,朕也不好再三推拖。”我生有醋意道,“你去,你去,你再不去,齊妃妹妹就要生你的氣了。”說罷,兩隻手扯了雍正帝至亭外,送了一段路,與雍正帝溫柔笑了笑,說道,“快些去罷。”竟獨自難受憋著淚回去。正是:
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鍾己應晚來風。
雍正帝被我推出了亭外,不得已至齊妃家。恰好齊妃在儲秀宮的花雨閣內午睡,雍正帝輕移慢步,悄悄然踱進房中。見齊妃酣睡在貴妃榻上,如西施舞罷慵妝,香暈酡顏,海棠無力。身穿海棠粉衫,一灣玉臂做著枕頭,秋波微闔,春黛輕顰,朦朧的睡著。
雍正帝暗忖道:“宮女侍婢們好不當心,愛妃睡著也不替她覆些錦被。”心中十分憐惜,即就前來喚醒齊妃道:“愛妃如此打盹,要受涼的。快些不要睡。”齊妃驚醒,見是雍正帝,便打了幾個欠伸,復又朝裡而睡,因說道:“皇上勿驚攪臣妾。昨宵聽蛐蛐相鬥,響徹房櫳,鬧了一夜,未曾穩睡。今日十分疲憊,擁被養神,不睡熟的。”雍正帝勸慰道:“養神未免落寢,疲憊事小,睡而受涼事大。朕與你閒談片刻,就可忘倦了。”
齊妃仍合著眸子道:“臣妾頗睏倦,欲略養神。你往別妃子處去去再來。”雍正帝哀嘆道:“叫朕往那裡去?即或去了別的宮寢,都要推我出來的。”齊妃聽了,嫣然一笑道:“你既要在此,可坐在那邊,不許吵臣妾。”雍正帝聽了,便拜下頭去,偎著齊妃的粉臉道:“不要睡,不要睡。”
齊妃見他面含酒意,口噴酒氣,遂問道:“皇上,你又在哪裡喝酒?”雍正帝道:“方才到香玉愛妃的宮寢,無意適香玉試蘭湯,朕也洗了一個和合湯。既而到積翠亭乘涼飲酒,朕說要到你宮寢來,她便送我至亭外,送我到半路。你想該也不該?才得到你處,你又叫朕到別處去,豈不是又要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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