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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著枯枝回到原地,凌風鐸依然還躺在地面上,只是身體蜷縮在一起,若有若無的呻吟,在沉香加重腳步走過來時消失在風聲中。
沉香將柴火堆好,露出下方一截空,從腰間貼身處摸出一個油包來。
她身上的衣衫有刻意多穿了一件,雖然溼透了,只是沒影響到那油包,是被結結實實綁在腰間的。
攤開來,裡頭不多幾樣東西,一把小銀勺,一塊打火石。
她將打火石在銀勺上刮擦了幾下,很快點著了火星,湊近了柴火堆,因為潮溼,冒出幾縷煙塵,好半天才終於點起了一堆篝火。
沉香又去四周搬了幾塊大石頭,在火堆周圍攏成一圈,留出空間對著凌風鐸和自己。
然後,又安靜的坐回到凌風鐸身邊。
凌風鐸一直都是默默的看著沉香忙乎,直到她又坐回來,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半晌他道:“江濤寧挾持你下船,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又要跑?”
兜裡頭連生存基本都帶上了,這小丫頭有什麼不敢的?怕是早有預謀。
這丫頭,就沒什麼時候安生過。
看她不動聲色,總會不經意做出驚人之舉。
沉香默然。
凌風鐸突然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又壞了你好事,不過不急,我這回撐不過幾日,若是明日睡過去沒醒,你走吧,這裡離江州城不遠,我們包圍江濤寧船隻的地方離出海口不遠,陸地應該就在附近,別人也許不行,你要回陸地,我倒是信!”
“不過今晚,陪我說會話,這輩子我也沒什麼機會掏心窩子說話了!”
沉香窩在凌風鐸身邊,聞言偏過頭,夜色混濁在一片風聲潮水裡,只有那雙眼,迥然閃亮:“為何要救我?你不是想要清寇賊,平海波,威名海內,宣我國威的麼?何必?”
她孤獨一生,從來不信人與人之間的所謂情動,只是這一世,擁有一點點可憐的親情,這是她引以為貴的。
所以這輩子,她只選擇,睜開眼第一個對她好,為她操勞的薛氏。
儘管這個好,很多隻是因為這具軀殼。
只是她孤獨許久,在蹣跚中看過太多血親悖淪,一幕幕人間諷刺,不盡然有一份不求回報的好,令她幾分動容。
只是她終究是冷情的,什麼都習慣了算計,什麼都習慣了預測。
在她的人生計劃裡,從來沒什麼衝動之說。
遇上凌風鐸,步步為營,正是她所擅長的,落入她計劃的,也正是她要得到的結果。
只是,不知道為何,以她的見識,凌風鐸這樣的人,心狠手辣,度思慢行,從來應該是陰鷙邪佞,苦心孤詣,待人能幾分真實?
終於能落入網,可是她可沒多少希冀,能換取幾分真心。
世界上的人心,能為他人付出多少?
然而一次次,這個男人所表現的,脫離她的預測,令人看不透。
所謂感情,能讓人換命麼?
凌風鐸既然可以及時撲過來救她,同樣也可以有足夠的時間阻止江濤寧的逃跑,兩者選其重,於他,本該是那個為禍天下的寇首。
他殫精竭慮,不就是要剿滅海寇麼?
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屠殺一村無辜,由來男子,功名成就,才是他該放在首位的不是麼?
凌風鐸嗤一聲輕笑,卻岔了氣,一陣狂咳,整個人都攣縮了起來。
沉香看了會,終究伸出手去,拍上凌風鐸的背:“你還好麼?”
凌風鐸喘了幾回,好不容易平復了,這才又道:“你這問題問的好,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一刻,我捨不得,沉香,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能讓我遺憾,若沒了你,也許,也許我會覺著,繼續活著也沒幾分意思。”
他將雙手往身後一撐,支起上半身仰視天空,又想了下,回頭看沉香:“小丫頭,這輩子也許我還是該感謝一下老天爺的,二十幾年沒少折騰我,臨了算是給了個能上心的人來,倒是被我娘說中了,總有一天,我會自食其果,栽在女人手上,讓我嘗撕心裂肺之苦,不得好死的下場,看來她沒咒錯。”
凌風鐸口吻帶著一絲蔑然,還有冷酷,沉香注意到他的措辭,不由看了看凌風鐸。
凌風鐸似乎注意到沉香的好奇,咧開嘴笑了下,月鉤灑下的銀灰帶著一種晦澀,舖撒在他臉面上,令他毫無血色的臉擁有一種絕美,無盡的悵然。
“給你講個故事吧!”凌風鐸鬆開手臂,側身躺在沙地上,簇然的火焰舞動著火星,編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