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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蟲兒依舊不停地哀鳴……在那時,我的心是空虛的,恍如空洞的原始洞穴,可以容納千萬種悲切、痛苦。 。。
(四一) 往事 送別(4)
(四一) 往事 送別(4)
(三)
七月三十日的夜晚。不,準確地說是七月三十一日的清晨三點多鐘,我們母子仨有點不安地起程了。最主要的是為了躲避民兵和有“思想覺悟的革命群眾”。一出家門,我不禁戰慄了一陣,或許是寒氣的衝擊,我肉體感受到寒露的冷,或許是我正陷於可怕的孤獨……
月光不是挺亮,我們提上馬燈,媽媽揹著用被面做的揹包,裡面裝著烤的麵餅和幾件冬天的衣服上路了。這個樣子,簡直跟三十年代逃荒的一樣,緊隨的陰影靜得讓人害怕。偶然有貓頭鷹的叫聲,打破這夜的寧靜,或是象徵著某種不祥,或者危險。
靜謐的夜啊,天空的星星寒光閃閃,好像要慢慢地墜落到山的背後。夜空彷彿被推得越來越遠,好似這夜色也越來越深沉,混沌得看不到希望……
我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那種寂寞與淒涼,真的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朦朧的小草染上夜的淡墨,悲切裡是哀愁,愛裡卻又潛藏著繾綣……只有哪落寞的蟲在啼叫。偶然在這寂寞的大山中迴盪野獸的悲鳴,似乎在述說著什麼?
我們無疑會感到在這關鍵時刻,在這靜謐的夜晚,潛藏著無言的絕望。只是大家心裡都明白,沒有說罷了。
我們走進大山,路是古時的驛道,覺得這夜空裡洋溢著古代耀眼的光輝,而現在,猶如今天眼前就是悲慘的世界。重山疊巒裡的最高峰,就是縣的界址。我們拖著像夢幻的黑影,在古道上走動。地上的枯葉窸窣地響,好像身後總有東西跟著,眼睛偶合怪石重疊的哪一瞬間,心裡產生的恐懼都會讓渾身的汗毛樹起來,只差沒有喊叫出來。
這石頭鋪成的路,承載了多少悲歡離合的腳步;風雨又毀了多少,誰也沒有數過……我們警惕路上一切活動的東西。
夜呵,靜悄悄。這山裡的靈魂永遠是自由的,存在於荒野的愛中。走進山裡的小村落,遠遠地聽到狗的犬吠,在這山谷裡迴盪,彷彿從山裡的迴音變成了狼的嗥叫,帶著一種淒涼劃破了夜的寂靜。
我從小就知道狼是會吃人的。聽到這回音,我沒有覺得辛酸,卻有一種無奈的悲,可我又說不清楚。彷彿我們是在為自己的前世洗刷罪孽,又像是在夢中看見幻影。人生就像肥皂泡一樣,剛吹起來就破滅了,但人又痴痴地戀戀不捨。
翻過這海拔一千七百多米的大山,那流水的撞擊聲在古道上響起,讓人覺得這是在夢境裡的世外桃源,叫內心感到清淨。山下的哪些憂鬱寡歡的思緒沒有了,以致達到了忘我境地。這時,我發現路邊有一段會發銀光的東西,謹慎地用腳踩了踩。覺得好像是腐爛的樹木,軟軟得使我的心緊縮。
“媽媽,您看這是什麼東西?”
“會發亮的。”弟弟說。
“這要是寶貝就好了,弟弟的路費全解決。”我說,用腳趾又碰了碰(我和弟弟穿的都是拖鞋)。
“小心點,你們千萬別用手去碰。”媽媽擔心地說。“等你回來時,再看它是什麼?”
我帶著一種淒涼的心情離開了那東西。邊往山下走邊想這是什麼東西,記得有個老師說過,有些樹含磷很高,在腐爛後會發出磷光,但心裡又不希望是這類東西。
我們又走了一會兒,天濛濛地開始亮了。媽媽停下來把揹包給我,對弟弟說:“孩子,媽就送到這裡,你自己走吧。天亮了,媽媽要趕回去上班,不能讓民兵發現。”
媽媽含淚摸了摸弟弟的臉。她那雙溼潤的眼裡,閃爍出無盡的母愛,我至今清楚地記得。雖然憂鬱,卻能溫暖我們的心靈。這種悲苦雖無法言表,只要往另一方面想,那就是我們走向成熟,也就不用悲嘆了。
“媽媽,您放心。我會送弟弟上車後再回來的。”我安慰媽媽說。
“媽媽,您回去吧,我會記住您的話。”
“媽,您回去吧……”我沒說下去。
我們誰都不敢對視,只要目光一碰在一起,肯定會失聲痛哭的,都強忍這種哀聲的哭聲。
媽媽咬著嘴唇,緊閉著雙眼趕緊轉身回去。
“媽媽……”弟弟失聲地喊了媽媽,跑到媽媽身邊。
“孩子,別難過。去了河北要聽話,你哥在這裡也苦。”媽媽抱住弟弟說。
“媽媽,我會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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