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雪(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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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多鐘,中央空調向房間穩定地輸送著透涼的風,床頭的手機嗡嗡的響動,終於吵醒深眠中的人。
“喂?”章榕會嗓子乾啞,接通電話沒忍住地低咳兩聲。
“會哥。”程旻似乎在戶外,聲音從比較空曠的地方傳來,略帶些嘈雜吵嚷和掩不住的慌。
“說。”
對面沉默了一兩秒,似難以啟齒,又如往常伏低做小:“已經睡了嗎?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
“說事。”他的語氣滿滿都是不耐煩。
程旻支支吾吾,似是不知如何開口:“我這邊遇到些麻煩,不過也不是很要緊。”
“不要緊就等我回去,再說。”
“......”
“是不能等嗎?”他又問。
“好的,會哥。”
章榕會不猶豫地按斷電話,手機砸進被子裡,世界重回一片清淨。
待到凌晨三點被第二通電話吵醒時,章榕會簡直要神經衰弱,煩躁得想摔手機。
他從床上坐起來:“王家謹,深更半夜你發什麼癲?”
“你的蘭博凌晨一點半在北城二環南高架撞了防護欄,車和一個女人被扔在那。路人拍了影片,報了警,懷疑是酒駕肇事逃逸,”王家謹迅速地說完目前的情況,“是不是你?”
章榕會在黑夜中睜開眼睛,單手揉捏疼痛的眉心:“......我沒回,我還在香港。你等等。”
他結束通話電話,回撥凌晨一點的那場通話,往常對面都是秒接,此時卻只有冰冷的電子迴音“嘟——嘟——”響個不停。
他煩躁地反覆撥打兩次,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被拉黑了。
章榕會沒忍住地爆了粗,又撥給王家謹,只說了一句。
“是程旻,給我找程旻。”
一晚的時間,足夠做什麼?
問詢室內燈明如晝,漂亮的女人坐在裡面哭哭啼啼:“車撞了,他說他要去找人打個電話,叫我坐著別動,我就坐著沒動了。人再也沒回來,我怎麼知道他去哪裡了?”
“對方是不是喝了酒?”警察問道。
女人一下就閉了嘴。
“醉駕違法的知道嗎?!他的聯絡方式有麼?把人喊過來!”
“真是沒來得及加,”她委屈道,“大家萍水相逢,場子裡一起玩,他又有錢,要是能加我早加上了。這不是還沒到那時候……”
“那姓名呢?年齡呢?”
“……”
警官重重地一掌拍在桌面上:“什麼都不知道,還說不是嫖/娼?!”
女人被嚇得厲害,想到結帳時隨意的一瞥,抖抖索索地說:“真不是嫖/娼,我有朋友能證明的。他挺年輕的,也就二十出頭吧?名字我真的不知道,好像是姓章,立早章……”
黑色的轎車在通明的路燈下一路奔襲,章榕會在律師的陪同下前往香港當地警局報警驗血。
黎明未至,夜蒲的港女出了酒吧,脫了高跟鞋拎在手裡,晃晃悠悠地向前走,隨著暗夜裡的燈紅酒綠的斑駁光影一起投射在他淡漠的眼睛。
手機訊息叮咚響起。
[人跑了,暫時還沒有訊息]。
北城迎來今冬的第一場雪。
白色的鵝毛雪四處飄舞著,最後零落入土,落到西鵲山的,也並沒有更金貴一些。
厚重的窗簾隔絕出溫暖封閉的空間,路意濃趴伏在柔軟的床鋪已經睡熟,白色耳機線在胸前纏成一團。
電臺裡的男主持伴隨著輕柔的背景音,聲音悅耳動聽:“聽眾K女士來稿:楊老師,我今年三十歲,和我最好的朋友已經失聯近7年。這中間,我只從別人那裡聽過她的訊息。她順利考上了Z大新聞傳播學的研究生,談了戀愛,找了工作。她沒有換手機號,也沒有換微信,甚至會發朋友圈。只是她沒有再回復過我任何一條訊息。”
“我始終很難釋懷,沒有任何爭執的友誼,乍然落幕,甚至都沒有一場告別。昨天晚上,我終於不再嘗試聯絡她,刪掉了她所有的方式。那一刻,我突然很難過,原來友情也會無疾而終麼?”
“感謝K女士的來信。小楊老師最近的生活中,也發生了一些變故,沮喪之餘有些悲觀地想,所有人際關係的終點都將是別離。我們一次次地認識,又一次次分離,其中大多數的告別都悄無聲息。”
“也有一句話說,歷史是一堆灰燼,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