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瞭解他(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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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滿意識到自己的脖頸微汗,黏著碎髮,裹在打底衫領子裡癢癢的。她伸手摸一把,果然抹了一手溼,打算從帆布包裡掏紙巾,沈唯清卻示意她:“這有。”
向滿抽了兩張沈唯清車上的紙巾,問他:“你來找我什麼事?”
沈唯清沒有回答,而是揚揚下巴示意她的衣領:“穿這麼多?”
她彷彿是天生怕冷,他對她印象最深便是去年九月,深秋夜裡,冷白色的公交巨幅廣告牌前,她穿了一件衛衣再加一件牛仔外套,身形還是單薄得如同一蓬螢火,手上拎著蛋糕盒,使勁仰頭去看那公交站牌。
後來那幾年,沈唯清時常自審,他究竟是如何對向滿動心起唸的?究竟是從哪裡開始的?思來想去也沒有答案。
但若一定要找出一個時間節點,大概就是那個秋夜。他開著車從她身邊疾馳而過,明明可以視而不見,卻還是沒忍住。
她像是偌大城市夜色裡一個孤點,也像是給他感情觀下的一個註腳——動心,喜歡,愛,這些詞從來就不受大腦約束,你無法反抗,只能順從。
沈唯清對於感情這事兒多少有點逃避心理,可秋風席捲,洪水湧來,他跑都來不及。
此刻已是深冬。
再過十幾天便是立春。
“有這麼冷麼?穿這麼多?給你送東北去?”他逗她,因看見她全副武裝,帽子圍巾手套一個不落。
“室內熱,室外還是受不住。”向滿擦著汗,回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是開車通勤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知人間疾苦。”
後面這句向滿語氣很輕,像是低低的囈語。
除夕夜那晚也一樣。
他們通電話,通到最後她都快睡著了,說話也是這麼含含糊糊。
沈唯清知道她生物鐘如此,根本不是能熬夜的人。她最後和他說的幾句話全和她的執業藥師考試有關,隔行如隔山,沈唯清聽不懂,但她睏倦的呢喃輕颳著沈唯清的耳朵,連帶著他心尖都癢。
“我不知人間疾苦?”沈唯清動了動脖頸,手指輕敲方向盤,“我當社畜的時候你在幹嘛呢?”
“你打過工?上過班?”
“廢話。”
沈唯清告訴向滿,自己畢業後輾轉過不少知名設計公司與團隊,也挺辛苦的。這行光有創意和審美不夠,要實打實參與設計研發的過程,簡單來說,是要有師父領進門的,他那時眼高於頂,有點初出茅廬的盲目驕傲,一心想跟隨國際知名設計師修煉,大有施展拳腳的慾望,可惜吃了不少虧。
“剛本科畢業那年,我進了一個剛剛斬獲SBID獎的香港設計事務所實習,我那時資歷最輕,每天都要負擔最辛苦的工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一行都是一樣的。”
“最辛苦的工作是什麼?”
沈唯清笑了一聲:“每天下樓給同事買叉燒飯和凍鴛鴦。”
“......”
向滿想象不出沈唯清給人跑腿的樣子,一時有點發愣,沈唯清轉頭看她一眼:“怎麼,意外?”
她早在心裡給他扣了紈絝子弟的帽子,沈唯清可太清楚了。
“那後來呢?”
“後來什麼後來?後來我學到我想學的,實習就結束了。”
向滿這種老實巴交的性格,決計做不出“偷”和“搶”的事。但沈唯清做得出來。一開始團隊的核心專案討論會不讓沈唯清旁聽,他就偷偷在會議室裝錄音筆,手稿不外傳,他就去翻垃圾桶和碎紙機......
什麼下三濫的事都幹得出來,所謂以結果論,但凡是能學到東西,怎麼都不算丟人。
後來沈唯清逐漸在行業裡嶄露頭角,一個室內住宅設計獲國際大獎,又創立了自己的家居設計品牌,至此名聲大噪,一切前塵往事都是雲煙。
“你還挺努力的。”向滿給了一句中肯評價,勉強算是正面的。
沈唯清卻笑著反駁她:“那你錯了,沒有天賦,再努力也沒有用,前者九,後者一。”
他看她一眼。
開玩笑歸開玩笑,打擊人很沒意思,又多解釋一句:“別多想啊,我只說我這行。”
銷售這事還涉及不到天賦,頂多是性格使然,向滿這樣的性格無法舌燦蓮花,逼她去做,她自己也會累。
向滿不說話了。
晚高峰,路上車流擁擠,他們緩慢向前。
車裡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