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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華燈初上了。蓊華被好心人扶到了路邊,然後便再無人問津了;畢竟天天街上餓死;餓暈過去的多了;誰也不覺得這有什麼新鮮可看。蓊華背靠在街角;仰望著昏暗的天空;在城市裡很少能見到星星;但此時她的腦海裡卻是漫天星辰。孩子們丟了;真是自己該死;為什麼就輕信那個婦女的話了呢?大街上盡是陌生的面孔;這令蓊華感到萬分不安。忽然;她想到了那個婦女指給她看的夥計。對;他們可能是一夥的。於是;蓊華艱難的爬起來;向那家店鋪走去。
夜深了;蓊華拖著疲憊的身軀從那家店走出來。失落的情緒難於言語。耳邊還仍迴響著那個夥計尖銳的譏諷:”哎;你看這娘們兒自己沒本事把孩子給丟了;卻跑來找我無理取鬧。我們開店的;天天都要跟各種各樣的買主打交道;對他們客氣的笑笑也是常理;我怎麼認得那女人是誰。哼;你到底買不買東西;要是不買;去;去;去;哪涼快上哪待著去……”然後;便將蓊華趕了出來。
上海這麼大;而且現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孩子也不見了。蓊華像丟了魂似的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不知不覺中;蓊華來到了小時候生活過的閘北橋頭;下面就是波光粼粼的黃浦江;在寒冷的燈光的照應下;那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張死魚皮;暗淡至即。此刻;蓊華想到了去死;是自己無能把孩子給丟了;將來該如何向富男交代呢;而且接下來的生活還能有什麼意義。
於是;蓊華緩慢的爬上了橋柱;硬是顫抖著起身。緊閉雙目。任憑無情的冷風在臉龐劃過。而就在橋下;傳來了船舶進港的汽笛聲;哀長且又悲沉;彷彿是送終的葬曲。就在蓊華的身體即將傾倒的一剎那;她突然想要求生;本能的抓住了橋上的欄杆;她想: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雖然孩子們丟了;但至少他們都還活著;只要自己堅持著活下去;無論的多麼困難;也許上蒼垂憐;終會讓我等到和孩子們重逢的那一天。
第二天早上;蓊華便開始尋找孩子們的下落。他尋訪了許多人;卻是一無所獲。連著三天終是如此。然而自己身上也已身無分文了;在這樣下去;恐怕是在上海也呆不下去了。於是;她決定先找到表姑;希望她能夠收留自己。幸運的是蓊華的表姑並未搬家;所以她沒用半晌的功夫便找到了那裡。見到表姑之後;蓊華再也忍不住了;悲痛的向表姑哭訴自己的遭遇。而表姑一家對蓊華對她也是十分同情。於是她便跟丈夫商量;看是否能把表侄女留下。而且這家的男主人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聽愛人這麼一說;也欣然同意。
在他們一家人的竭力幫助下;蓊華不僅在上海安了家;而且還在市中心的崇明路上接手了一家裁縫店。就這樣;她一邊等候著丈夫的訊息;一邊找尋失散了的骨肉;直到有一天……
暫圓
十八年後……
在蓊華在上海定居沒多久;便迎來了全國的解放。緊接著就是新中國的建立;隨著社會的逐漸安定下來。而她對子女的思念之情卻並未因為流逝的時間而沖淡;反而卻越加強烈起來。於是;蓊華每在工作之餘;便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尋找他們;有時還會跑到鄉下去。但結果依舊渺茫。
這天;蓊華還在店裡趕做客戶定下的衣服。這時店外來了一群小朋友衝著裡面喊道:”鄭阿姨;我們來看你了!’蓊華見到他們;顯得格外高興;便趕忙放下手中的活;又從邊上的餅乾盒裡抓了一把水果糖;就匆匆的向外面走去。原來;這些孩子都是附近小學的學生;他們放學之後就經常路過這家店。而且都知道這裡面有位好心阿姨。蓊華也非常喜歡這些孩子;自從和這些孩子認識之後;她覺得生活似乎充裕許多;所以;蓊華就用自己平時積攢下來的糖票買來糖果分給他們。
蓊華來到外面;緩緩的頓下來;為一個小朋友邊拍著身上的土邊詢問說:”躍進;今天你讀書怎麼樣啊;有沒有再欺負小同學。’
躍進用袖子擦了把汗;又很神秘的轉過身去;從小書包裡掏出一朵小紅花來給蓊華看:”阿姨;自從上次你說我之後;我再也沒欺負過誰了。您看;我今天還在運動會上得小紅花了呢!’
“好;好;躍進真棒;拿著;這是對你的獎勵!”蓊華輕輕的把兩塊”大白兔”放在他的手裡;並欣喜的望著他。躍進是個調皮的孩子;經常在學校裡和別人打架。有一次;他被人家撕破了衣服;因為害怕回去被家裡人罵;就哭著跑來找蓊華。蓊華不僅幫他把衣服補好;又教育他要做一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並且還跟他拉鉤說要是他能得了小紅花就帶他去乘船。蓊華看著躍進的進步;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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