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第2/4 頁)
我感到屈辱,但也感到快意。可是他們並沒有打死我。飛哥,你別擔心,現在打了電話給你,我不會再去死了,因為我又有了路了。”
陳曉友還繼續說著,他的異鄉經歷清晰的出現在陳曉飛眼前……他躺在黑黑的巷子裡,黑黑的角落裡,記不得有多少天沒吃東西了,他想,自己或許就要在這個寒冷的夜晚餓死。可是對生的一點眷念讓他的眼睛,他的嗅覺都在四處搜尋。他看到一堆爛菜葉,是菜販子扯下來丟棄的,便欣喜地撲上去抓起那些爛菜葉,一把一把的塞進口裡,大口大口的咀嚼,大口大口的吞嚥,像一頭久餓的豬,他其實也覺得自己跟豬沒分別。
當他重新捲縮在那黑黑的角落裡時,又開始想關於死的問題,死的方法,人活到了豬的份上,對人生實在不該有別的依戀。可是他還沒死,是在依戀什麼呢?他恨自己的懦弱,有時也覺得一切都有因果,父母生養了他,也毀滅了他;有時又覺得傷害與懲罰是一根沒有尾的鏈條,譚永菲懲罰他,父親懲罰他,生活懲罰他,他可以去懲罰誰?他傷害了李清,李清又去傷害誰?
李清,李清,她與陳曉飛的關係又怎麼樣了呢?陳曉飛不會再傷害她罷?他想著,糊塗的睡著了,可是睡不安穩,在夢裡聽到掙扎的聲音,但這掙扎聲越來越大,把他吵醒了。他不知道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中,抬起頭來。他在黑夜裡活動慣了,在黑暗中目光反而變得銳利,他看見一個男人用刀子抵在一個女人的後背上,另一個男人雙手扯女人的衣服,女人想掙扎,想叫喊,卻畏懼那閃著寒光的刀尖,任人把衣服扯下來,白花花的肉在夜色中隱隱約約,增添了兩個男人的獸慾,流著口水,伸手去揉搓女人的兩個大乳房。
陳曉友突然他興奮起來,他要與這兩個流氓打一架,讓流氓的刀子刺入他的肌膚——這就是死。陳曉友認為自己暴喝了一聲,但久未與人說話,聲音沙啞而尖細,像蚊子哼,然而他的步子卻有力,上前去了。他聽到自己打中別人的聲音,亦聽到別人打中自己的聲音,而且聽到了鮮血流到地上的聲音。
兩個流氓跑了,陳曉友倒在地上,希望卻又一次落空。他不但沒死,連地上的鮮血也是從兩個流氓之一的身上流出來的。他很驚奇自己會變得如此勇猛,竟能搶過流氓的刀來刺傷流氓。女人穿好了衣服來道謝,要給他一些錢表示謝意。陳曉友不要,他撿起地上的刀說:“作為一個將死之人,錢對他沒有用處,他需要的是這把刀。”
“你是流浪來這裡的,你找不到工作?”女人說:“我能為你找事做,只要你能吃苦。”
陳曉友的眼睛裡流露出生的希望,生命來之不易,既然有希望,為何要放棄,既然可以再見到飛哥,為什麼要放棄。
陳曉飛接了陳曉友的電話後,心裡不知是輕鬆還是沉重,但兄弟還活著就很令人滿足,那多久以來繃緊的心終於鬆弛了。然而他看見了李清,剛放鬆的心彷彿是那剛放鬆的弦,一定會重新繃緊。電話裡曉友問他與李清的關係怎麼樣了,他無法回答。自從阿芬來過一次後,李清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她見到陳曉飛時表現得非常冷漠。
陳曉飛看見李清站在路邊,黑夜裡看不清楚她的臉,她是在沉思呢還是在賞玩這單調乏味的夜景,或者就是在回憶往事,或者是在幻想未來。陳曉飛本想默默地走過而不擾亂她的心緒,卻又想把剛與陳曉友通話的喜訊與她分享,所以他叫:“李清——”話剛叫到一半便後悔了,一瞬間意識到李清是在想一些傷心的往事,那麼就不該與她談起陳曉友來,現在他已叫了她,不談陳曉友又談什麼呢?
“曉飛麼,你去哪兒呢?”李清輕聲問。
“——剛去接了個電話。”
“是阿芬打來的麼?”她的言語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悲傷。
“不是阿芬,是曉友——”
“他——他還活著?”
“是的,他很好——李清,我們路上走走,我們好久沒一起聊天了。”
李清在笑,笑得有些悽哀,問:“聊什麼,聊曉友,聊陳兵,還是聊阿芬?其實一個人永遠沒有希望或許會更好,像一潭沒有波浪的死水,它安於寧靜,安於平淡。雖然它不會有起潮時的歡喜,但也不會有落潮時的哀惋。而一汪有波浪的水,它為了這波浪的顛覆總是企求著風的到來,風的安慰,風的施捨,風來了,也終究要去,所以它最終得到的也只是失望,或者絕望。一個沒有得到過希望的人就不會去領略失望的痛苦。”
“你想得太多了。”
“不多,我只是想我身邊個人,我身邊的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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