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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今生,姜蘿不再想從前的糟心事。
她正歡歡喜喜幫周仵作剪吉祥畫窗紙,準備吃食過年關呢。
今年周仵作的病出了點變數,比上一世來得急切些。
在姜蘿十一歲的那年,周仵作便不大能從榻上起身了。他不再做衙門的事,張主簿和許阿爺也懂了周家人的苦難,時不時給周家送去名貴的藥材,還讓家眷以及兒媳置辦些小姑娘的新衣與首飾,幫著照看姜蘿。
張主簿也是知天命的年紀,他膝下沒什麼孫輩,平日裡雖總罵阿蘿不懂規矩,但他也是打心眼裡把小孩兒當成自家孫女疼愛。
要是周仵作撒手人寰,這樣一個小姑娘往後該如何過活呢?
他和縣太爺打了場眉眼官司,終是下定決心,為姜蘿的事,用去這來之不易的多年師生情分。
張主簿差人去請蘇流風入家府,他有話想對少年郎說。
蘇流風已經是十四五歲的大郎君了,著一身遠山青江崖海水紋袍衫,竹玉簪束髮,英英玉立,再不比從前落魄樣。
張主簿活了這麼多年,懂看人,他知道蘇流風這樣神清骨秀的讀書人,往後自有騰雲梯可踏,他已經沒有東西能教蘇流風了。
張主簿悵然地嘆了一口氣,笑道:“小風,來坐。”
蘇流風規規矩矩地行了見師禮,問:“老師差人尋學生登門,可是有什麼緊要事?”
若是稀鬆尋常的事,張主簿大可拜訪周仵作的時候順道同他說了,何至於特地邀他登門。
“我也不打馬虎眼、藏心思了。小風該知道,你周阿爺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說起這個,張主簿便覺一陣悲哀。他略通醫理,給周仵作把過脈的,分明是難以為繼的衰勢,偏生周仵作要裝得身體康健,甚至前些日子還強撐起一口氣下地,喜得姜蘿一見他們便喊“祖父大安啦”!
明明是迴光返照,明明是強求一口生欲,一心想要多照看孩子。
蘇流風遲緩地頷首:“是,我知。”
他一直都知道,卻什麼都沒和阿蘿說。
蘇流風盼妹妹歡喜,盼妹妹無憂無慮,為了守住那一日日燦爛的笑顏,大家不約而同欺瞞起阿蘿。
張主簿拍了拍蘇流風的手:“為師只求小風一事,若有朝一日,你周阿爺死了,你要好好照看阿蘿。便是你往後飛黃騰達,抑或娶了新婦,也不能容不下這位無血緣的小妹……倘若你真改了心性兒,也不要磋磨阿蘿。你送她回來玉華鎮,送到縣太爺的家宅或是我們張家,自有人安頓她。阿蘿命苦,你不要難為這個孩子。”
即便知道蘇流風本性不壞,是表裡如一的謙謙君子,張主簿還是要事先提醒那麼一句。
多年後,就算他和許河死了,他們也會留下話給後人,一定好生安置孤女阿蘿。
畢竟,人隨著歲月荏苒,是會變的。
蘇流風被人質疑品行,並不惱怒。大家心善,都是一門心思為阿蘿打算,他只覺得一顆心灼得似火,很溫暖。
穩重的少年郎柔聲道:“老師放心,這一生我不娶妻,只守著阿蘿。”
蘇流風待阿蘿,滿心滿眼都是長者的疼愛。他從未想過這一生還要帶累他人入泥濘,若有資格護住家妹過活,已是奢望。
然而這話落得張主簿耳朵裡,倒曲解出另一重繾綣深意來。
哪有郎君不娶妻的?難道蘇流風待阿蘿有旁的情誼?
張主簿頓時喜上眉梢,連連說好:“青梅竹馬麼,又不是一個家譜裡的,如何不能成?為師看啊,世上比小風挺秀的郎君是再難尋得了,阿蘿能有你陪伴,你周阿爺必也放心。”
他捏了一把蘇流風的肩臂,滿是揶揄神色,作勢要登一回周仵作的門,好好同老友說道此事。
蘇流風不懂師長為何前一刻還陰鬱,後一刻立馬性情大變,只得抿了抿薄唇,任其玩笑,回了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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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裡,姜蘿燃起火爐,為周仵作煎藥。還沒等她捏帕子握爐柄,便有一隻瑩潤似雪的手遞了過來,指尖還沾著淺淡的香墨,姜蘿一看便知是蘇流風。
她抬眸,眼角眉梢俱是流溢歡喜:“蘇哥哥!”
蘇流風怕她被藥湯燙了手,幫著把藥碗端給了周仵作。
闔上老者的房門,蘇流風朝圍在紅泥小爐前的姜蘿輕彎唇角,問:“周阿爺今日身體如何?”
姜蘿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