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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遂旁敲側擊,引得冬水起了思谷之情。
離別之日,庾淵親送冬水渡江北去,在江岸旁,二人擊掌定誓,相約此後每兩個月中,冬水便須得回到建康與庾淵相聚幾日。自然,每次相聚,庾淵都會教她畫藝與雕技,也會有少許考察,倘或稍有退步,就要罰去玉宇閣掌勺一日。
李穆然在一旁看著庾淵與冬水相談甚歡,難捨難分,同當日初遇時完全兩樣,不禁五內俱焚,懊惱莫名;然而想到身負重任,尚需憑藉玉宇閣以及庾淵來接觸東晉士族,也只得壓回了火氣,將滿心憤恨盡埋入城府中。
“倘或庾淵當真喜愛冬兒,為謀取到他更多協助,也唯有將這兒女私情暫拋腦後。”心頭的矛盾化作一把把鈍刀,將他的心一分分地磨作齏粉,但不管怎樣難熬,他臉上也不能有絲毫表露。
“如此這般,假若冬兒終能得其所在,我也算不得怎樣卑鄙吧。”李穆然盡力寬解自己,又如同回到了一年前離谷時,心裡反來複去,一生的理想和眷戀糾纏衝突,委實是五味雜陳、錯亂難斷。
不過若是當真回到一年前,恐怕就算是殺了他,他也難以想到這種法子。
世事如棋,豈有定數。
他是經歷了九死一生的考驗,才到達瞭如今的地位。眼下這任務,他如得以圓滿完成,定可自此飛黃騰達,得展抱負。無意之中結交了庾淵,無疑是天賜良機,以他心計,又怎可輕易棄之不用?
更何況,冬水僅僅是他心愛之人,並非他未婚之妻,若果真撮合了冬水、庾淵二人,他得強援,那二人也未嘗有任何損失,何樂而不為?
早知如此,便不該早早勸她回谷去才對。
遙望冬水駕馬絕塵而去,揚土漸散,李穆然竟而忽地心生悔意,兩眼發澀。究竟是不捨她離去,還是真地在擔心大計難圖,那個瞬間,他自己已不甚明瞭,甚而迷失其中。
此後期年,冬水未曾爽約。她勤勉非凡,僅半年工夫,就學全了庾淵的本領,倘有火候不到處,不過須得假以時日。
冬水向他習畫學雕,庾淵也不忘向她討教武藝醫術。他難得見到如冬水這般的女子,初始尚有些驚詫莫名,但很快便結交為摯友,進而引為知己,甚而傾慕異常。
相聚苦短,冬水心思縝密非常,對李穆然的感情她可一直知而不宣,自然對庾淵的感情也早了然於胸。她並未有所表態,只是回谷停留的時日漸漸減短,而每逢與他離別,盡是依依不捨。
冬水在玉宇閣中時常幫工,飛短流長中,庾家上下漸有耳聞。庾淵擔心庾桓氏橫加阻攔,兼且李穆然在旁煽風點火,終於在半年之後,當冬水學有小成時,他在長江南岸畔建起“冬水居”,贈與冬水為賀禮。
贈禮時,他生怕太過唐突使得冬水難以接受,是以與冬水打賭:倘若她可在短短十日內完善傢俱內飾的精細之處,這木房才真正屬於她。
庾淵此計亦得自李穆然——冬水倔強的個性最受不得激將法,對於這一點,全天下再沒有人能比李穆然更為了解。彼時,李穆然已盡得庾淵信賴,二人稱兄道弟,甚是親熱。庾淵天資非凡,卻從未涉及官場,故而內心一片赤誠清澄,從來都不曉得爾虞我詐之事;他待人和善隨意,對李穆然更是有求必應——短短半年過去,李穆然已借玉宇閣之便,相交甚廣,一切形勢發展,皆中其人下懷。
當然,此番也不例外。
冬水欣然中計。其後十日中,她不眠不休,竟不肯踏出冬水居一步,甚至若無人照看左右,可持續十天不吃不喝。
對於雕刻,她已全然熟稔於心。無論陰刻陽刻,抑或鏤花鑲鈿,都是信手拈來,易如反掌;而描畫屏風壁飾,更是好似探囊取物一般。
九日不到,已經盡皆完工。自此往後,“冬水居”的牌匾便端端正正地懸在那木房門楣上,冬水再來建康,也不須再去借住玉宇閣。
很快,一年將過。大年又至,冬水回去谷中過節;李穆然則留在建康城中,對所蒐羅到的訊息歸攏整理。
到了初六,李穆然依約回谷。
依舊,二人在山谷外的密林相會。
這一年比起上一年來,二人常常會面,對於彼此的一切,都再熟悉不過,然而二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心中本來的默契在不知不覺中已化為烏有,愈多見面,就愈多陌生。
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僅僅閒聊數句,便再無話談,唯餘對視而笑。寒風凜冽,將那笑容猶如凍僵在二人臉上,林中的氣氛,竟是前所未有的尷尬無奈。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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