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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稱諾,問道:“眼下闖出這般禍事,鄴城再也留不得了。敢問主公,有何棲身之所?”
李穆然道:“你帶大夥兒連夜前去前秦長安。我等療好了內子傷勢,也去與你們匯合。”說到“內子”二字,他語聲一澀,低頭看向冬水,見她不知何時已悠然醒轉,正自端瞧著那支金鳳步搖。
冬水神情甚是古怪,自言自語著輕聲道:“倒彷彿,在魯大叔處見過這等機關。”言罷,伸手在鳳翅上掀了兩掀,又在鳳身上輕彈三下,就聽“啪”的一聲,鳳口張開,吐出一顆米粒大小的雪白丹藥。
她大喜,忙捻起那藥丸放在鼻端輕嗅,頓覺一股清香沁入肺腑,一時間,腰間的灼痛也減輕了幾分。“穆然,這便是解藥了。”她仰頭笑道,將那藥丸喂入他口中,然而因這一番用力牽動原有傷口,不禁輕哼了一聲,又痛暈過去。
李穆然微微一怔,但覺那解藥入口即化,渾身上下登時清爽許多。他愣在當場,想起慕容月當時將這步搖塞在自己手中的情形,驟然間明瞭,在那個剎那,她已經立了死志,再沒想過要生還。
他心中如倒五味瓶,注目了那木塔殘身片刻,終究將冬水放在一旁,靜靜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這一瞬間,往昔的種種折辱與不快,盡被原諒。
(十五)割袍斷義,聚散無常憾長空
鶯飛燕旋,草木漸新。轉眼間,已是仲春時節。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望著那滿山的桃紅,那素衫女子俏立屋畔,忽地捂住了胸口,微微驟起眉頭。江北已是大好春色,想來,江南更是晴光豔陽,春意盎然。
“不知桓姐姐如何了?”冬水仰起頭來,正見一隊由南飛還的大雁,“我也該去了。”她思忖著,勉強捧著食籃,一步一步地挪向不遠處的田地。
她走幾步,便須得停下歇息一會兒,情知是腰間傷勢尤未大愈,但想到已耽擱恁長時日,自籌也只有佯裝著無恙,李穆然才會欣然應允,與自己一併南下,遂緊咬了牙關,撐著一口真氣繼續走下去。
她與李穆然當日離開鄴城後,行不數里,便是個小小村莊。李穆然見她傷痛沉重,雖知未離危險,但還是入了一戶農家,謊稱二人逃避兵難至此,祈望收留。那家農戶僅有一位張姓老漢尚存,其子其孫皆被抓去當兵,聽聞鄉人傳語,已戰死沙場;其兒媳病死,孫媳改嫁,是以老來孤苦,晚景淒涼。張老漢見他二人為逃避兵難而來,登時無端端地興起了“護犢”之情,忙放二人入屋,好生安頓。
灼傷難醫。窮鄉僻壤如斯,饒是他二人皆通醫理,但乏於藥材,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李穆然曾想改扮易容,重入鄴城買辦稀缺藥材,無奈冬水委實擔心他洩露身份,二人竟為之小吵一架,迫不得已,只好作罷不提。
然而雪上加霜。醫理中所謂“冬水生春木”,正是意旨隨著春日回暖,冬日封藏的熱氣升洩出土,雖使草木發生,卻也使得痼疾復發,更令病疾難愈。冬水火毒幾乎攻心,一時間,傷勢竟然只重不輕,所幸李穆然熟識醫理,又不惜自家真氣,為她吊著一條性命,否則她早已嗚呼哀哉。
那張老漢久而久之,卻也瞧出箇中端倪。他看出李穆然醫術高超,正巧鄉人多有病患,便隔三岔五,就帶人來問診李穆然。李穆然感他收留之恩,既不收診金也從不推辭,轉眼間,“神醫”的名號就傳遍了方圓百里的大小村落,每日裡來者絡繹,熱鬧得緊。
明知如此聲勢,遲早會引來麻煩,但一見到冬水那讚許歡喜的目光,李穆然便心軟下來,再不好拒絕,只得順水推舟,扮作了行醫濟世的郎中。時值清明前後,正該農忙。李穆然年幼時也曾向姜糧學過農活,眼見張老漢獨自一人難以照應過來家裡的兩畝地,便趁閒時也去幫忙。他手腳麻利,兼且身具武功,氣力較之常人要大上幾倍不止。張老漢家中租不起牲畜犁地,李穆然當即親手施為,只花一個上午時間,不僅翻好了張家的地,連同旁邊四五戶人家的地,也一併翻好,直令那十餘位村人看得瞠目結舌,驚歎不已。
到了晌午,太陽正當空,李穆然累了這一上午,倒也覺得肚中有些空空。正要與張老漢商量著回家歇息,忽聽一位鄰家兄弟笑道:“郎中大哥,嫂子看你來了!”
李穆然忙站直了身子,只覺陽光刺眼,遂用手遮在眼睛上,認了好一會兒,才見冬水雙手抱著個食籃,正笑吟吟地坐在田壟邊上,與一眾大嫂媳婦們敘著話。
“傷還沒好,怎地就不聽話呢?”他想沉下臉,然而聽了那鄰家兄弟的話後,心中一暖,滿臉泛的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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