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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是個騙子,但在這個案子當中……”
“你不必在陳述你要相信他的理由了。反正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佟陣將車了悄悄地駛到昆尼爾大宅的後面,隔著大宅後院的游泳池和一些石制的雕像,能看到房子後面的幾扇窗子,昆尼爾的身影正出現在一扇窗子裡面,他坐在一張桌子的後面,一動不動地看著手中的幾張紙。
“他在看什麼?”佟陣說,“也許他今天確實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一天都沒有去他的公司。”
謝雷對著那扇窗子注視了片刻:“也許他手裡拿的是蘭博特的樂譜。”
竅聽器的揚聲器裡許久都沒有傳來一點聲音。謝雷嘆了口氣,“如果他打算就那樣坐著,我們就什麼收穫也不會有了。”
話音剛落,昆尼爾從書桌後面站起來了,他穿過房間,身影出現在另一扇窗子裡,他坐到一架鋼琴前。
不一會兒,揚聲器裡傳來斷斷續續地、不連貫的彈奏鋼琴的聲音,
他用一根手指敲出一個又一個單調的音符,
那聲音,像一隻折翅的鳥,在垂死前一聲接一聲地悲嚎。
“他在彈什麼?”佟陣禁不住望了一眼謝雷,在他聽來那曲子簡直是難聽死了。
“蘭博特的樂譜。”謝雷輕聲說,他從汽車的後座把艾利克斯轉交給他的蘭博特的一些樂譜拿在手中,挑了一張遞給佟陣來看。
我是死了。
我的需要還活著。
使我繼續前進,
使我繼續期待。
他會不會要我?
他會不會傷害我?
他會不會愛我?
——HR。
音符漸漸被昆尼爾彈奏的連貫了。
漸漸地聽出那種悲傷的氣氛。
不知為何,這段音樂忽然攫住了謝雷的五臟六腑,那些詞句也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眯起了眼睛,感覺到自己的思維跳躍到昆尼爾那裡去了,
他竟然感受到了昆尼爾的內心……
他的內心,充滿了焦慮、負罪感、渴望、痛苦以及一切難以描述清楚的糟糕情緒。
這眾多的複雜感覺在他的體內糾纏成一團,不斷地增大壓力,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就要爆炸。
他感覺窗外是一片黑暗,這黑暗把他的房間也變成黑色、褐色、灰白與死灰的組合。
他的目光落在牆上這十年內與許多重要人物合影的相框上,其中一絲餘光落在這些照片的一角——蘭博特的照片上。
蘭博特的照片被他擺放在遠離中心的位置上,根本不會引人注意。
這種安排現在讓他產生一絲微妙的羞愧——對蘭博特的羞愧、對自己的失敗和錯誤的羞愧。
那些警察逼他說出全部真相,他們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可那些黑暗的片段,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羞愧與惱火如同硫酸一樣流過他的血管。
讓他更為激烈地彈奏著這讓人痛苦的曲子。
我是死了。
我的需要還活著。
使我繼續前進,
使我繼續期待。
他會不會要我?
他會不會傷害我?
他會不會愛我?
電話鈴忽然響起來,好像剃刀一般沿著他的神經鋒利地切割下去。他用一隻顫抖的手抓起電話。
“喂?”
“爸——爸,爸——爸,爸——爸。”電話聽筒另一邊傳來的聲音是如此淒厲。“快來看我呀。帶來我想要的東西。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我現在就想要。”
他使勁嚥下湧到喉頭的膽汁。“如果我照辦,你會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在那兒?”
“爸爸,你會不會愛我?”
“求求你。”他低聲說,“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
“那樣的話你就不再需要我了。你不會想要我儲存的東西。但你還是要來啊,你要為我而來啊,說呀,說你會來吧。”
“會的。”他喘了一口氣。
掛上了電話後,他哭了起來。
眼淚湧出他的眼眶,在他的臉頰上燃燒,模糊他的視線。
他開啟他的書桌右手邊靠底下的一個抽屜,拿出一把粗糙的格洛克9毫米自動手槍,輕輕放進腳邊那個黑色的野營袋裡。
他走出房間,野營袋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接著,他離開家,開車駛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