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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園裡,方氏伺候李茂脫掉進宮穿的官服,換上家裡的常服。夫妻兩個一起歪在窗邊的大炕上說著話。周圍的下人們都遠遠地避開了,只有劉嬤嬤在門口不遠的廊下邊做著針線活邊守著門。
“老爺這次進宮是?”
“陛下宣我入宮問了問老太太的事。”李茂揉了揉了額角,沒告訴方氏皇帝訓斥他的事情。“李銳又是怎麼回事?”
“說是鞭子不乾淨,汙了傷口。原本很是兇險,一直高燒不退,後來是老太太帶著一幫丫頭嬤嬤給慢慢調養回來的,聽說又是燻醋、又是蒸酒的,折騰了好一會兒。你看老太太是不是一直……”
“你不要想太多!銳兒這次兇險你有沒有插手?”
“老爺!我怎麼會不和你商量就做這種事!”方氏立刻輕叫起來。她是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不假,但這並不代表她想自己的丈夫把她看成一個毒蠍婦人。
“沒有就好。”
李茂心裡有些不信,但還是把她摟在懷裡安撫了一番。
最近幾年,他覺得自己的妻子越來越浮躁了,說過要徐徐圖之的,她卻老是忍不住把手伸長。就李銳現在那副樣子,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呢。十一二歲的孩子字都不認識幾個,又長成那樣,連最趨炎附勢的下人都不願意把自己兒子送到他身邊當差,以後只有越長越殘的份。和他一對比,自己家孩子簡直是美玉良材一樣的人物。
就這她還一直擔心!現在還疑心起老太太來了。
李茂順著自己夫人的背,決定和方氏說清楚形勢。她是個婦人,管家能力再強,不一定能看到朝廷的局勢。現在國公府還算強勢,但……
“老太太再怎麼糊塗,那也是銳兒和銘兒的嫡親祖母。更何況母親的心思我最明白,她是覺得自己能就,就下手幹涉了。宮裡最近盯著府裡,你最好穩當點,銳兒那邊的事也不要多管,有老太太照拂著就好。他們祖慈孫孝,傳出去也是佳話。”
他握著方氏的一隻手,面色凝重地說:“還好這次銳兒沒事,不然我真是說都說不清了。銳兒是我大哥的血脈,可以養廢了,但絕不能出事。不然宮裡第一個不能放過我們,真要被申飭起來,我恐怕爵位都保不住。”
方氏愣住了,“奪爵?不至於吧?”
“現在這位可不是以前的老陛下。”李茂嘆了口氣,“當年他還是太子時,就不同意設定超品的國公。你沒看連王爺都沒有封嗎?是老陛下感念舊日的恩情,我們府上才得的這個爵位。現如今這個國公能不能傳到銘兒的頭上,還難說呢。”
方氏看著漆几上的雕花圖案,漸漸看出了神。
新的一天到來了,從三更起,持雲院裡的下人們就陸陸續續動了起來。聽說太夫人的身體大好了,還出了院子,北園裡的下人們都神色輕鬆,連走路都輕快起來,和前幾日惶惶不可天日完全不同。
顧卿拿著一根不知是什麼樹的樹枝,蘸著一種青綠的膏藥在揩牙。前幾日她一直是躺在床上吃喝,就連牙都沒有刷過,只是用鹽水漱了漱。現在下了床,她仔仔細細地把牙擦乾淨了,又漱了口,淨了面,有丫環們伺候著穿上了裡外好幾層衣裳,才坐在狀態前任由梳頭娘子梳頭。等梳好頭,吃完早飯,她要去擎蒼院裡轉轉。
還好她穿成了老太君,不然連衣服都不會穿!
“太夫人,今天外面的罩衫是穿那件月白色緙絲的,還是雪青冰綃的?”
磬雲負責管著老太太的衣櫃,照例過來問上一句。她們府里老太太和其他府裡的不一樣,穿衣服隨便的很,有幾次還鬧過笑話。後來方氏就讓磬雲每次都給老太太把衣服配好,然後讓老太太來挑選。這樣既尊重了老太太的想法,又不會弄出一身上七八種顏色的尷尬事來。
啥?月白?雪青?
那是神馬顏色?
顧卿深深的覺得自己這個歷史盲要在古代混日子很吃力。就算邱老太君給她留下了大部分記憶,可是這些常識性的東西她也不能馬上就翻找到啊!
“月白那件吧。”顧卿想象了下,月白色,大概就是月亮那種黃色。雪青,大概是藍色?比起藍色,她更喜歡鵝黃色一點。
結果,磬雲捧著一件淺藍色的衣裳過來了。
顧卿看著磬雲手上輕薄的罩衫,有點疑惑地問:“月白的是這件嗎?”
磬雲看了看手上的衣裳,點了點頭。“太夫人,月白色的還有兩件,不過都不是緙絲的,罩在外裳上恐怕有些厚重。”
“那就這件吧。”
媽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