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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國軍事體系裡,湯森接下來的行動有個別名,叫作“抓舌頭”。
於是,三天之後的清晨,在被後世學者們稱為希望與光榮交匯的卡拉西利亞山谷中,一次照耀千秋的事件終於發生了。然而當時的湯森並不知情,因為他正悠閒的轉著烤肉架,只擔心烤肉的肥瘦程度和調料多寡。
在他對面的窩棚中,蹲著這個偉大事件的另一部分,那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宗教人士——指天發誓,他是正經八百的宗教人士,雖然被綁著手、蒙著眼、嘴裡還咬著一截木頭。
相對年輕的基層宗教人士,這就是綁架提問的正確答案。因為在絕大多數社會里,宗教人士的交流層面很廣泛,上至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很少有人會對宗教人士的說話方式和語言習慣產生警惕和牴觸,偏生他們還像野草一樣無處不有,再偏僻的地方也能找到。
年輕,代表著希望和野心,所以他最終會配合,而基層這一點則跟地位緊密相關,要是你綁架個地區性的宗教首領回來,那跟捅馬蜂窩有什麼區別嗎?
做出這種事,湯森沒有任何牴觸心理,因為帝國不像敵對陣營或自由聯盟那樣禮遇這類人,何況帝國軍人只信奉自己的槍炮和三部軍事法規,即平時軍法、戰時軍法和內務條例。
說綁就綁,他花了一天辨識目標身份,再花了一天確定方案,接下來的過程很順利。
也許是窮,也許是純樸,總之偏僻村落對人沒有過多戒備,湯森用頗具神秘感的手法敲開綁架物件的大門,在他面前拉下軟帽,趁著對方驚歎自己的黑色短髮和黑色眼睛,用右手掌猛擊對方頸側,他就像麵糰一樣倒下了。
湯森沒有跟他客氣,捲了他的細軟、書籍和生活物品,順便還飽餐了一頓。然後在夜色掩蓋下把綁架物件拖出村子。當然,吃一塹長一智,湯森避開了那棵該死的樹。
在清晨的鳥鳴和微風中,被綁架的宗教人士也就是倒黴蛋二號已經醒了過來。因為雙眼被蒙著,雙手被綁住,所以他只能蹲在湯森臨時搭建的矮小窩棚中,絲毫不敢亂動。在距離他不遠處,在慢慢彌散開的芬芳烤肉香氣中,湯森也在梳理著自己內心的糾結——為了生存,他會按照叢林法則辦事,但他畢竟不是野獸,所以他要決定綁架的最終結局。
是撕票呢?還是撕票呢?還是撕票呢——但脂肪的滑潤打斷了這個過程,無盡噩夢之後的第一塊烤肉,使湯森感動得流下淚來,也使他更加拿不定主意。所以,湯森只能讓現場保持在蕭殺的氛圍中,等待著火候。
用過早餐之後,他才開始一邊翻動書籍,一邊打量著對方。其實翻書只為給對方一個假象,而細緻觀察有助於取得突破。
他在體系中的地位不高,可以從制服磨毛的邊角上看出來;他的閱歷應該不夠豐富,因為他的年紀並不比湯森大,而湯森自己不過才二十出頭;他應該很好學,因為書籍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同一種筆跡地批註;他嚴謹,身上收拾得很乾淨,他順從,房間裡沒有太多個人物品。但是他不窮,因為他是村子裡唯一的宗教人士,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
他是個堅定而單純的職業人士,且正處在一生中最虔誠最夢幻的時候。幸運的是,二十出頭的人只要一點被突破就會全盤崩潰,但麻煩在於,因為信仰上的純粹,他們通常都認為自己是硬漢,就像帶著露水的雜草一樣欣欣向榮永不凋零,必須要讓他們見識真格的才行。
然而湯森的身體並未恢復,現在就拖著傷員在山中跋涉的話,這並不是好主意。
也許換了其他人來,這事挺難辦,可在稱職的帝國情報官員眼裡,或者說在此時的湯森眼中,對方只是個小障礙——有的是辦法對付他,沉默和增壓方式就最省力。
湯森解開對方雙眼上的布條,取下堵住嘴的木棍,讓倒黴蛋二號具備了資訊接納和語言表達能力。
然後,他在對方喋喋不休的詢問和威脅中,一絲不苟的準備好簡陋工作臺,再一臉冷漠地拿出匕首、鋼針、鐵鉗、手鋸和其他的奇怪玩意,他把這些工具整齊放置在臺面上,像是正待檢閱計程車兵。
從動作到神態,湯森都跟紀錄片中的變態殺手一模一樣。
在這個過程中,宗教人士住嘴了,他臉色發白,冷汗滾滾,震驚疑惑的眼神很有羔羊的神韻。
為自己的記憶力慶幸之後,湯森拿起一段樹枝,很專注、很專業的測量對方五官的長度,又用炭筆在對方的臉龐上畫出橫豎標記,然後他退開兩步,用陰冷的目光端詳目標一陣,才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