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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歸大概說上了癮,越看賀一九吃癟,心裡就越是暢快淋漓。他不愛那些血肉飛濺的玩意兒,覺得還不急著弄死這畜生,要羞辱他,挖苦他,嘲笑他。沈明歸早忘了自己的職責是什麼,完全沉迷於自己糟糕的趣味之中。
“不如,貧道收了你吧。”他語調輕佻,將手中黃符扯下一張,猶如用火摺子點燃燈芯一般小心翼翼地湊近賀一九的脖頸。只是一張薄薄的紙片,但那尖端一旦碰及賀一九,他的皮肉立刻茲茲作響,瞬間起泡,變黑,出現一個指頭大小的烙痕。
賀一九疼得難忍,沈明歸卻像看熱鬧一般笑:“你比貧道前兩天見過的那個渾身戾氣的凶煞鬼好得多了,至少不用先殺了你肉身取魂魄,直接這麼來就可以了,怎麼樣?”
“貧道可不會虧待你的。”
他手中的符紙緩緩下移,尖端離賀一九的面板還不到半寸。無形的恐懼是最致命的,賀一九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把整張符紙覆上去,一切不過是看對方的心情。正當這時,沈明歸的手已經落到了他的腰際,忽然頓了一頓,從他腰帶一側拿起一個東西,提到眼前細細檢視。
“哦呀,金絲玉,還刻著流雲百福?”他眯起那對吊梢眼,笑得意味不明,“不過是玉器鋪裡幾十兩的玩意兒,也難為韓小哥了,自己學藝不精,也不想著寫幾個符篆做個法器,竟然這麼就送出手了。”
“反正也沒什麼用,不如貧道幫你扔了吧?”
他隨手一解,系在賀一九腰上的絲線就斷成了兩截。一個小小的玉佩,不過巴掌大,他捏在手裡端詳幾眼,正欲一掌捏碎,不料他這動作已完全將未曾設防的後背露在了賀一九面前。
驀地,一道勁風鋪天蓋地震盪開來,沈明歸眼前一花,肩膀被一道巨力扯開,手中玉佩也飛了出去。這一下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本以為就賀一九那點本事,幾張符紙完全鎮得住,沒想到,沒想到……
一聲獸吼響如霹靂,震得整個林子群鳥紛飛,走獸低鳴。沈明歸驚詫之間只對上一雙碧藍的巨眼,瞪如銅鈴,下方血齒如刀,正由上而下,呼嘯而至……
第62章 同盟2
等到賀一九終於跌跌撞撞走到山下,最後精疲力竭栽倒在莊稼地裡時,已經是當天的深夜了。
雨後的夜晚氣溫寒涼,甚至有幾分早春之感,卻是個難得無雲無霧的大晴天。他仰躺在田地之中,兩旁是高高低低的莊稼,其中好幾株已經被他整個壓斷,歪歪扭扭地躺在身下。他勉強把臉扭向一側,發現田埂就在不遠處,上面野花盛開,還有一隻碧綠的青蛙伏在草叢裡“呱呱”地聒噪不休。
賀一九氣喘吁吁,將眼睛閉了又睜開,仍覺得眼前景物影影綽綽,天旋地轉。他感到全身上下都瀰漫著體力透支後的空虛,尤其腹中飢腸轆轆,彷彿已經餓了三五天,正是看什麼都眼冒綠光的時候。
他長久不動,那青蛙或許當他是塊石頭,放鬆了警惕從他身邊躍過,下一瞬就被他眼疾手快抓在手裡,直接往嘴裡塞。什麼味道早就沒感覺了,生啖皮肉,連骨骼都一起吞下去。體內灼燒般的痛感終於淡了一層,他勉力支起身子,盤腿坐著,像個木雕。
六月初夏,風裡刮來濃濃的水汽,莊稼穗子在浸在透亮的月光裡,彷彿剛從水中撈出,翠豔欲滴。他被那搖搖擺擺的莊稼葉子撩著頭髮,鼻腔裡全是清甜的草腥味。這時又一隻肥頭肥腦的田鼠從洞裡鑽出,剛剛露面,就被他伸出兩指快準狠地揪住尾巴,在“吱吱”的慘叫聲中成了他腹中之糧。
這時,賀一九才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踩得腳下的斷裂的莊稼發出“咔咔”的悲鳴聲,他一連走出去十幾丈,腳下一滑,又摔倒在地。
腦子裡是空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知道渾渾噩噩按著本能行事。莊稼與莊稼之間毫無空隙,被他撞得東倒西歪,楚楚可憐。沒走多遠,他看見了農戶矮小的茅屋,還有外頭懸掛著的醃肉。飢餓感再次勝過了一切,他猶如餓狼版幾步躍進矮牆,將那肉條整個撕下,狼吞虎嚥起來。
這動靜引得農戶家裡的狗不停地狂吠,他用那雙碧藍的眸子惡狠狠瞪了狗一眼,狗嗆住聲音,小半響以後叫得更兇了,就連圈欄裡的老黑驢都跟著發出倒抽氣一般的慘叫。他視而不見,幾口吞完了一整條肉,又將臉埋至井邊大口往肚裡灌水,這會兒隔壁家的雞鴨也開始慘叫,翅膀撲稜之聲不絕於耳,彷彿見到什麼極其恐怖的事物一般。
大半夜如此鬧騰,一排茅屋都點亮了燈,開始有人罵罵咧咧地走出門來,手裡提著燈籠,滿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