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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數日,兩人依舊這樣看似平和實則微妙的相處著。眼見著就是五月了,氣溫轉暖,陽光愈發熠熠生輝,鄉間野外也不時聽到鷓鴣的低鳴。春季剛走到正中,正是舒適的時候,林子裡四處都是濃豔如火的鮮花,城裡也是滿目蔥翠,不少人摘了野花在集市上賣,鎮上最豪華的酒樓也擺出了所謂春花宴,專門招待那些附庸風雅的商賈人家。
街上多了幾個賣蜂蜜的攤子,連帶著賣糖餅和蒸糕的也多了不少。韓琅對這些不感興趣,不過林孝生的生意可能會受影響。說來他有些日子沒見到對方了,他早出晚歸,但也沒在外頭擺攤,似乎有別的事情要做。
畢竟是別人的事,韓琅也不好太在乎。賀一九還專門警告他別離林孝生太近,他問為什麼的時候,對方說:“煞氣重。”
韓琅就不明白了,一個貨郎哪來的煞氣?可惜賀一九沒跟他細說,轉身忙別的去了。
本來以為整個四月也會這麼匆匆碌碌地度過,沒想到月底那天,出案子了。
死者姓鍾,全名鍾德安,是個養蜂人。這一帶養蜂的不多,因為有個林家在安平經營了許多年的蜜漿作坊,其他零零散散的養蜂人就很難混了,要麼投靠林家,要麼改遷他處。鍾德安是堅持養蜂的人中的一個,生意相當糟糕,好多人說他天天在集市擺攤,但滿筐的蜂蜜從來沒見賣出去。
韓琅被捕快叫去的時候,鍾德安的屍體已經被搬到一邊,因為死狀太慘,周圍人誰都不願意多看一眼。他渾身上下全是蜜蜂蜇咬的腫塊,甚至看不出人形,黑壓壓的上千只蜜蜂的屍體猶如衣物一般覆滿他全身,這些屍體一直延伸到旁邊的泥坑裡。許多人忍受不了這恐怖的場面,當場嘔吐起來。
報案的人說,他發現鍾德安的時候,他四肢還在抽搐。但等他找了別人來,鍾德安已經沒氣了。“滿地都是大大小小的蜜蜂,密密麻麻的,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邊說邊擼起袖子給韓琅看,“這群畜生真的是瘋了,見誰都蟄,連我都捱了幾下。”
現場亂糟糟的,但曾經發生的事情卻很明顯。一輛兩輪貨車翻倒在一邊,上頭的蜂箱摔了一地。之前下了場大雨,這段路相當溼滑泥濘,一般行人都會選擇雨停後再走,但鍾德安顯然是忙著趕路無視了這點。地上的車轍和腳印顯示,鍾德安獨自一人拉著貨車走到這裡時被泥坑絆倒,連人帶車翻倒在地。車上的蜂箱摔出了裂縫,上千只蜜蜂應當就是這時候跑出來的,因為受了驚嚇才開始攻擊人。
所以,應當是場意外。
鍾德安的媳婦來了,抱著屍首哭成了淚人。韓琅見狀有些於心不忍,但該問的還是得問,可鍾德安的媳婦哭哭啼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過會兒居然兩眼一翻暈過去了。又是一通亂,人們忙著把鍾德安媳婦抬去屋裡歇息,又鬧著要搬運屍首。過了一會兒仵作趕到了,查了小半個時辰,非常肯定地對韓琅說:“是蜂毒致死。”
韓琅起初還有些懷疑是別的外傷什麼的,小小蜜蜂真的能蟄死人麼?但仵作非常肯定地說:“一兩隻蜜蜂蟄不死人,十幾只蜜蜂也蟄不死人,但成百上千的蜜蜂一起那可就不是小事了。這死者多半運氣不好,摔下去的時候扭了腳,所以連跑都沒跑開。”
說罷招呼韓琅去看,死者腳上還真的扭傷了,除此以外沒有明顯的外傷,就是大大小小的紅痕。韓琅還是覺得案子有些蹊蹺:“他養蜂出身,天天和蜜蜂打交道,怎麼會連這點自保能力都沒有?”
“蜜蜂可不比雞犬之流,養久了還能生出主僕之情,”仵作答道,“大人若不放心,不如去死者家裡問問?”
韓琅正有此意,當即應了一聲好。
這裡的事情做完,他馬不停蹄地打聽鍾德安的住所,然後快步奔了過去。鍾德安住在縣外的小村,裡案發地還有一里多的路要走。村長這會兒也聞訊趕來了,聽說韓琅要過去,忙不迭地給官老爺領路。
“唉,老鍾可是個老實人哇,”路上村長拉著韓琅就絮絮叨叨地說開了,“他們家三代養蜂,以前也還發達過哩,後來那姓林的一家來了就不行了。姓林的蜂好,釀的蜜特別香,而且他們一來就帶來幾十個蜂箱,把這附近的油菜啊杏花什麼的都採走了。”
“姓林的就是開蜜漿作坊的林家麼?”韓琅覺得自己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是啊是啊,”村長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們是哪裡來的,覺得安平郊外的花好,就留下不走了。老鍾說他們的蜂個頭大,還能打架,簡直就像一群飛揚跋扈的土匪啊,把他的蜂都趕跑了……對了我想起一件事,老鍾最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