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3/4 頁)
一九噗嗤笑出聲來:“那更簡單了。老爺子還教了我另一個本事:騙不過,走為上。不過老子跟他不同,天生就是武學奇才。走不掉?那就打個痛快。”
韓琅無言以對,又道:“那要真遇上了厲鬼或者絕症怎麼辦?”
“那就不會找我,天底下有的是靠譜的道士和大夫,街邊的有個屁用。只有窮短命、缺心眼、土財主、酸丁腐儒,他們的錢才是最好掙的。就算真有其他傻逼找上門來,我不過也忽悠他一番,該掙的掙到手,然後讓他另請高明便是。”
“那你豈不是一直只能掙小錢?”
“對,比蒼蠅蛋還小,所以老爺子才會去琢磨官銀的事。給他一百個腦子他也想不到,我居然敢用他教的騙術搶地盤,混黑道,把一堆跟他差不多的傻子製得服服帖帖。他大概以為我一輩子都得跪舔他那些臭酸伎倆,後悔當初沒多學一點。呸,賀爺我有的是出息,老子就想告訴他,老子跟他不一樣!”
聽完這段激昂的話,韓琅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看得出來賀一九相當厭惡他那個師父,那人把他當畜生一般虐待,逼迫他走向和自己同樣的路。但賀一九比那人多了一分良心,也多了一分氣魄。他會找到自己的出路,永遠不會和他那師父一樣落得一個曝屍城牆的結局。
韓琅很少佩服人,但此刻他卻暗暗佩服起賀一九。不僅因為對方的膽識和見地,還有這運籌帷幄的本事,外加灑脫不群的胸襟。
於是他凝視著賀一九的側臉,漸漸出了神,直到對方忽然湊近過來,鼻息都快噴到了自己的眉毛:“看什麼呢?”
兩人的臉捱得極近,只差半寸就要碰到一起了,把韓琅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覺得臉上燒得慌?眼睛不知道往哪看,腦子也鏽住了似的。
街上沒什麼人,漆黑一片,只有遠處瀰漫著白紙燈籠朦朧的亮光,賀一九的眸子在這光線下顯得格外的亮,襯上那張俊臉,讓本來就在胡思亂想的韓琅愈發心慌氣短,只覺得脊背冒汗,渾身緊繃。直到賀一九鬆開他,拋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韓琅內心依舊砰砰直跳,臉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急急忙忙把亂七八糟的心情收拾起來,扭開頭嘀咕了一聲:“別靠那麼近,怪得很。”
“哪兒怪了?”賀一九幽幽地笑。
“呃……我是說……對了,不是要去城東找那什麼大頭?到了沒?”
“還有一段路呢,”賀一九依然笑,眨了眨眼睛,“你怎麼了?聽完我的話就老在發愣。”
“沒怎麼。”韓琅心虛地別開了眼。
好在賀一九沒再追究,把話題岔到了其他地方。兩人走到三頭營的時候,他特地叮囑韓琅:“等會兒別出聲,什麼也別幹,跟著我就行了。我說什麼你也別理。”
韓琅也不由得繃緊了脊背,應道:“好。”
他以為會是一種很緊張的氣氛,雙方碰面,劍拔弩張,從互相挑撥到開始廝殺。但賀一九隻是扛著那根棍子優哉遊哉往裡走,像在夜市散步一樣。
路的盡頭是條窄衚衕,兩旁房舍屋門死閉,沙土路面上積著臭烘烘的汙水,在白紙燈籠的映照下折射出昏沉沉的光。隨著巷道漸漸向暗處延伸,韓琅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隨後就是毫無遮攔的鬨笑和怒罵。擁擠的巷道里堆著廢舊的貨箱、破洞的遮棚還有各種各樣的垃圾,一群人就在這樣的環境裡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喝酒鬨鬧,骯髒下作的詞彙一個接一個往外蹦。
有人覺察了兩人的到來,“啪”地一聲,一個酒罈子直接被扔在賀一九腳邊。賀一九面色不改,韓琅也保持鎮定,他抬起頭來環視周圍一圈,至少三十來人,更遠的地方可能還有,但沒什麼高手。
他明白賀一九的自信了。縣城角落裡一個普通幫派,的確沒什麼可怕的。如果不是縣令對這些榨不出油水的社會渣滓沒有絲毫興趣,韓琅可能早就派人抄了他們老家。
可惜沒有命令,他這個縣尉什麼都不能幹,連來都是第一次來。這時賀一九對他使了個不要動的眼神,踏前一步,嗤地笑出了聲:“怎麼,一來就請賀爺喝酒?”
“放你孃的狗屁!”有人罵道,但被一個首領模樣的人喝止了。韓琅看見一個彪形大漢從高處的臺子上緩步走下來,朦朧的光線照亮了他的臉,三十多歲,滿臉橫肉,腦袋上一根頭髮也不剩,而且比一般人寬一圈。
果然是個大頭。韓琅想。似乎也是這群烏合之眾裡最厲害的人物。
曾大頭一臉假笑地朝賀一九走來:“賀爺大駕光臨,曾某有失遠迎吶。”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